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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刀劍男士們不可能攜帶太多的「媒介物」來引人注目、因此這一次所攜帶的「壓切長谷部」尚不足以支撐鶴丸國永到明年的話,這恐怕是最能解決近侍遠離審神者時造成的萎靡狀態的良藥了。
……果然, 以形補形才是重點嗎!
多虧了靈力並不是即刻消失、而是隨著另一方的狀態變化而消失,即使距離甚遠,鶴丸國永也能勉強掌握住一期一振與前田藤四郎現在的狀態,如果按照時間來推算, 大致能夠稱之為順利。只是他到底看不到當時的情況, 無從得知事情到底是往怎樣的方向發展,也就不可能真正的安下心來。唯一算是意料之中,又能算是好消息的, 是明智光秀這邊仍然如歷史般順利地奪下了龜山城, 時間溯行軍也沒有混雜在內藤軍中出現。
就在明智光秀整備軍隊、接收龜山城並且修繕城池在之前戰爭中被破壞的地方時,一期一振與前田藤四郎也終於及時趕了回來。
並且,他們並不是一無所獲。
花了一點時間聽完了一期一振詳略分明的敘述後, 鶴丸國永當機立斷地就敲開了明智光秀的大門。
與原本應該具有的「刀劍男士疲憊、明智光秀神采奕奕」的情況恰好相反,掃除了時間溯行軍又不停歇地護衛了明智光秀大半個戰役的刀劍男士們確實疲憊, 但是他們原本就不能以人類的規格去定義, 也不用全部去面對明智光秀。
一位近侍鶴丸國永, 一位剛剛見過內藤如安的一期一振, 這兩位才是需要面見明智光秀的付喪神。
前田藤四郎與五虎退體格與心智仍然能夠算是少年與幼童之間,這兩名刀劍男士是最先被叫去休息的。剩下的刀劍男士除了石切丸以外,都被安排了再次巡視、以免有時間溯行軍的漏網之魚的任務——由於時間溯行軍已經在這幾日被剿滅過多次,這種只能算是以防萬一的警戒任務很快就能完成。反倒是因為一直處在後方帶領野武士們,比起其他人而言注意力不必持續保持高度集中的石切丸被叫去守在了明智光秀的門外,隨時準備應付變故。
一期一振確實是馬不停蹄才能趕上龜山城之戰的尾巴,但他在旅途中為了補充食水,自然也是休息過的,眼下或許不夠精神,但也不會在見到明智光秀之後出什麼疏漏。鶴丸國永啃了「壓切長谷部」補充了靈力,靠體內充沛的力量與對之後要做的事情的期待,也能夠打起精神。
反而是明智光秀剛剛經歷過大戰,眼下又還要先行了解龜山城的內政,才能在之後儘快將整個城池收入手中經營並蠶食其他,哪怕他本人並沒有身先士卒地激戰過,神經上也不見得得到了多少放鬆。
明智光秀畢竟仍然是普通人。即使他在大多數時候都表現得能夠兼顧多方,但他仍然未能超越人類的極限。龜山城的攻伐關係到日後對于丹波的進攻,他輕忽不得,可明智光秀同時也非常清楚,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在牽制刀劍男士們的行動。
一直以來,野武士那邊都主要是由對軍政更加敏感的一期一振與和泉守兼定接手,這一次和泉守兼定沒有來,在身邊沒有看到一期一振的時候,明智光秀也就認為一期一振在那時前去管理野武士。換言之,他對於一期一振與前田藤四郎私下離開的行動一無所知,在鶴丸國永求見的時候,也沒能在第一時間猜到刀劍男士們的來意。
他不急不緩的將寫給內藤如安的、未完成的書信放在一邊晾乾,以免上面的墨跡被污染,而後才重新套上面巾,以十足冷淡的態度輕聲應道:「請進。」
明智光秀不知道鶴丸國永與一期一振到底是「正常」還是「演練」,因此他的聲音輕得幾乎只能被他自己聽清。但是這些已經足夠近在門外的刀劍男士們聽到了,不加猶豫的,鶴丸國永和一期一振就擠進了門內,而在他們進去後,石切丸難得迅速的將門關好,除了門開合之中發出的磕碰聲外,幾乎沒有能引起周圍侍衛注意的地方。
不過,就算是看到了門開合與緊閉的樣子,未能看到刀劍男士的侍衛們也不可能聯想到有人進入了室內吧。
為了便於明智光秀的工作,和室內的光線並不昏暗,和紙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明智光秀漆黑而長的影子。同樣是被燭光照耀著,刀劍男士的影子映在和紙上就淡得如同煙霧一般,縱然具有人形,也不見得能夠被人發覺。幾乎沒有什麼需要特別顧忌的地方,鶴丸國永在踏入和室內就笑著和明智光秀打了聲招呼,隨後不客氣起主動搬來坐墊坐在明智光秀面前,連金色的瞳孔也像是被燭光多映出了一層顏色。
「很辛苦啊,明智殿下。」
頭一次用「殿下」這樣的稱呼去叫明智光秀,但鶴丸國永的口吻與神情都很自然。他靠著「壓切長谷部」的靈力,勉強能在這個時候專注地觀察眼前帶著面巾的青年與準備之後要進行的談話。隔著面巾,他從明智光秀又落回紙面上的眉眼看不出對方的神態如何,卻也很快就發現了明智光秀身上微小的細節——面巾的結要比之前潦草許多,證明明智光秀曾經將它解下來過。
有著與三郎類似的相貌,明智光秀可以說是從未放鬆過對這一點的警惕。哪怕這次和他一同攻打龜山城的細川藤孝早已得知他的真容,他也不願意給自己多施加一點風險——會在外面有人看管的時候主動的解下面巾,只能證明明智光秀眼下的狀況確實不容樂觀,以至於現在都無法忽視面巾對於呼吸的微弱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