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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發清新的和室內乾乾淨淨,已經找不出一絲穢氣來填補敵打刀的身體。被三郎誤召而出的時間溯行軍即使與刀劍男士類似,體內的力量也是截然相反的類型。在穢氣消失殆盡後,審神者的乾淨又龐大的靈力就再也沒有力量能阻礙,從他手中托著的、連著手臂的打刀上涌了進去。
頃刻間,那個已經恢復光潔的頭骨飾品就立刻乾枯了下去,仿佛只要輕輕一碰就會化為飛灰。那一隻不斷伸屈的手倒是仍然能夠動作,只是張開與握緊的動作越來越快,似乎已經急不可耐,卻仍然難以回到斷臂的人形身上。未完全成形的敵打刀如遭重創,竟然踉踉蹌蹌地向後退了一步,足趾在一刻退化成人類的雙足,而後又徹底喪失了形狀,化作蒙蒙的黑氣。
這一系列的變化說起來漫長,實際上也不過是幾息的功夫。刀劍男士們滿眼緊張地看著裡面的未成形的敵打刀,最終還是沒有屈服於堀秀政的阻攔。為首的次郎太刀乾脆利落甩起袖子,強硬地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刀劍男士身上、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異狀的堀秀政的頭套了進去,豪放的嬌笑聲讓視野驟然一變得堀秀政也僵硬了幾秒。原本被攔截的其他人立刻躬下身,從堀秀政的手臂下面躥了進去,只是在他們踏進和室這一刻,就有數振刀劍出鞘,將霧氣般的人形從各個方向捅穿!
那隻遺留下的、與人類類似的手像是抽筋一樣緊緊地繃直,與敵打刀間的黑線啪地斷開!
也是在同時,三郎帶著新奇的聲音終於出現了。他像是迫不及待一般將手裡的東西舉回明智光秀面前,口吻說不清是驚喜更多還是讚嘆更多:「——這個居然是熱的啊!」
刀劍男士們手中持有的本體,原先就是靈力化就的存在。靈力與鋒利的刀尖一同撕裂了漆黑的霧氣,將其淨化至不留一分一毫。那個待在三郎手中的手臂,每一秒都要比上一秒更加脆弱,除卻在一開始因為三郎的碰觸而出現了類似「時間溯行軍召喚」的過程以外,審神者的靈力對它而言完全是不可接受的,刀刃也在靈力的沖刷下變得破破爛爛、坑坑窪窪,只是仍然保留著金屬的顏色,似乎還未走到斷裂的絕路。
「熱的嗎……」對時間溯行軍的手臂早就有過接觸,明智光秀卻還是沒有懷疑三郎話中的真實性,即使在剛剛似乎看到了什麼朦朧的黑影,他也先接過了那一條連著刀的手臂——在脫離了三郎的手後,時間溯行軍的朽化立刻就停止了。
「現在好像變涼了——不過還是有一點熱的吧人類的溫度,這樣的。」三郎說道,「剛剛好像出現了什麼危險的事情——嗯,好像被解決了多謝你們喔。」
審神者這種平淡的道謝方式,證明了他實在是半點都沒有自己險些遇險的認識。但是這種關頭,刀劍男士們也沒有力氣去計較這種已經被他們習慣了的東西了……為首的三日月宗近自然而然地轉過頭,露出毫無威脅力、與剛剛舉止完全不同的輕鬆表情,伸手探向了那一截手臂:「哈哈哈,這是應該為您做的事情。這上面還有穢氣,明智先生請交給我吧,不然穢氣入體也是會造成疾病的——……啊,壞掉了呢。」
只是在三日月宗近套著手甲的指尖觸碰到敵打刀的瞬間,在明智光秀手中還維持著原來模樣的手臂就像是被灰塵堆起來的物件一樣,只一碰就讓它迅速地垮了下來,從肌肉、頭骨到仍有金鐵顏色的刀刃,都成了一灘無用的爛灰。
這種劇烈的反應,即使是三日月宗近也沒有想到。姿容秀麗的狩衣青年抿著嘴,似是苦惱地思考了片刻後,很快就又露出了輕鬆隨意、充滿包容氣息的笑容:「在明智先生的手裡才能保持原樣嗎哎呀,事前完全不知道,真是不好意思啊。」
「沒有關係。」明智光秀只是淡淡地搖了搖頭,反問道,「那麼我的身上也有穢氣嗎」
「這個要讓神社的刀來看一看比較準確吧。」三日月宗近含笑望向隊伍中,除了仍然與堀秀政糾纏的次郎太刀以外的另一名神社刀,「您怎麼看的呢石切丸」
「……原本明智先生就身體虛弱,即使沒有接觸時間溯行軍,也應該身纏穢氣才對。」石切丸只沉吟了一會,就給出了答案,「不過現在看來,不管是穢氣還是靈力,在明智先生這裡都不存在啊。」
「絕緣體嗎」三郎立刻給出了和當下情況完全搭不上邊的反應,「是能成為主角的體質呢——厲害的特性喔,小光!」
明智光秀:「……多謝您的誇獎。」
明智光秀的意圖並不是真的要詢問身上的穢氣——即使見證了付喪神的出現,他對於神怪一說也從來就是抱著不曾代入的、純粹冷靜的目光去看待。與其說是想要問穢氣,不如說是對於難得取到的、有關時間溯行軍之物被破壞後的反感與對刀劍男士們意圖的探究。在石切丸正直地給出了回答、三郎完全沒有注意情況的打岔之後,他也就沉默地摁下了本應繼續出口的問詢,靜靜地看著堀秀政終於從次郎太刀的衣袖間掙出、並且表情冰冷地將刀劍男士們趕出和室。
向三郎誠摯地請罪之後,堀秀政又再度退到了門外——偌大的和室里,又一次只剩下明智光秀與三郎兩個人。
明智光秀站起身,將拉門關好後再坐回原來的位置。和室的光線因為他的舉動而少了不少,只有三郎的雙眼在昏暗的和室內仍然亮若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