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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遠藤直經突然的撤力,竹中重矩差點沒一頭栽倒。他的刀切進了遠藤直經的肩膀,活生生的削下來一大塊肉,血液霎時噴濺到他臉上。但遠藤直經不為所動,依舊朝著三郎狂奔而去。
竹中重矩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想要回身反殺,眼前卻突然多了一個高大人形,以沉默堅定的姿態擋在他的面前。
遠藤直經一無所覺——他甚至連自己多了好幾名協作者都不知道,滿心滿眼記掛著的,都是殺了織田信長這件事。
連手臂上的疼痛不能對他造成影響。他的手臂因為缺少了了肌肉,不再能有力的揮動太刀,他便乾脆的放棄了刀刃,一隻手血流如注隨著奔跑的姿態揮動,一隻手則從懷中掏出短刀,用嘴輔助出鞘,面目猙獰的朝著三郎撲了過去!
他的身後,原本擋住竹中重矩的敵打刀已經徐徐倒地。事實上還沒來得及和敵打刀過上幾招的功夫都沒有的竹中重矩,連驚訝都顧不上,抓起刀鞘就摔到了遠藤直經的頸部,因為過大的力道,讓刺殺者晃了一晃——他便立刻拔步追趕,靠著太刀的長度,幾步後就對著遠藤直經直劈下來!
遠藤直經的後背的盔甲在劈擊之下裂開,藏在下面的肌膚先是冒出一條細細的血線,隨後血液噴涌而出。
即便是這樣,遠藤直經也不顧一切的,奮力的朝著三郎那邊趕來。
他確實到了三郎眼前,連三郎不見驚愕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短刀也是可以捅進對方身軀的距離。
不加猶豫的,遠藤直經刺擊而下!
——哐!
他的刀刃像是碰在了另一把刀上,撞出清脆的聲音,原本應當刺進三郎胸口的短刀驀然偏移,落了個空。沒等遠藤直經再度提起刀,竹中重矩已經站在他的身後補上了致命一擊——年輕的家臣提著刀,正砍在他的後頸。
遠藤直經死死的盯著三郎,最終強健的身軀在晃了兩下後還是砰然倒地,已經渙散的瞳孔仍然能看出其中刻骨的仇恨。
但他的刺殺失敗,這是不可能再更改的事實了。
竹中重矩將卡在遠藤直經脊椎骨上的刀抽出,血液霎時飛濺而出,好在他及時的退了兩步才避免了再次被淋得滿頭是血的後果。他看著已經倒下、失去了生命跡象的遠藤直經,也頗有些後怕的對三郎解釋道:「殿下——我兄長曾在淺井家當過客將,這個人我有印象,他是淺井的家臣遠藤直經。」
而在三郎只是嗯了一聲,態度溫和地說道:「多虧你了——啊,還要多虧鶴丸。」
搞不懂誰是鶴丸,但很清楚自己受到了誇獎——因為憧憬的兄長也折服於織田信長的才智,對三郎一直抱有很高好感度的竹中重矩頗有些振奮的挺直了腰,大聲道:「殿下不必這麼說!」
而和竹中重矩一同接受了誇獎的、未被編入隊伍的白髮太刀,倒是非常心安理得地受了這一聲謝。
因為遠藤直經朝三郎揮下的致命一刀,正是他提起本體擋下的——雖然織田信長不可能死在這裡,他可以算是完美的維護了歷史,但並不妨礙他出言調侃道:「哎呀哎呀,看到他撲過來的時候真是嚇了一跳。我這也算是涉入了歷史吧,主公」
「一直就在涉入吧。因為你們是跟著我的。」
「這可和之前不一樣。這一次,是真正的『維護歷史』。」白髮的太刀笑道,「不過也可以確定了,時間溯行軍的出現確實是有規律的。」
「他們並不能隨心所欲的改變歷史。」
——
事實上,刀劍付喪神們對於遠藤直經這一次的刺殺是做好了準備。
因為這正是歷史裡刻下的一幕。
遠藤直經在淺井家敗退後尤覺不甘,「借」了同為淺井家臣的三田村義勝的頭顱,悄悄前往織田家的本陣,意圖刺殺織田信長,可惜被竹中重矩識破,死在了這個青年人的刀下。他的這一次悲壯刺殺,除了成全了竹中重矩的名聲、彰顯出這個一向被隱藏在兄長光芒之下的青年擁有的勇武外,毫無用處。因為他要刺殺的對象織田信長別說受傷,連受驚都沒持續片刻。
——但這僅僅是歷史上的記述。
從最開始的金崎殿後,到之後的千草嶺刺殺,再到三田村方向的大批出動。時間溯行軍的行動像是毫無規律,又像是有跡可循;像是毫無目標,又像是目標明確。從第一把刀劍付喪神出現在織田家,再到現在的1570年,時間溯行軍的動作並不頻繁……但刀劍男士們完全不覺得他們是真的消極怠工。
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時間溯行軍也有某種限制。這種限制讓他們不能大批出動,肆無忌憚的修改歷史。
除了探索「刀劍亂舞」到底有什麼神奇用法外,還要額外探索時間溯行軍到底在想什麼。原本只為了和時間溯行軍對乾的刀劍男士,不知不覺都要成長為合格的探子了——天知道這一開始只是明智光秀為他們捏造出來的身份。
但他們並非一無所獲。別的不說,單從時間溯行軍平時和戰時的對比就能看出端倪:一個只是單純的收集信息,毫無自主意識;另一個不僅有強烈的戰鬥欲望,甚至還有機率出現有智慧的、可以交流的時間溯行軍。
將兩者區別出來的不是其他,正是「時間」。
準確的說,是「歷史的節點」。
想到了這一點的刀劍男士們沒有急著找個時間溯行軍來驗證一下——因為檢非違使的出現,戰場現存的時間溯行軍都已經化成灰了,他們也沒有主動引誘時間溯行軍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