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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辦法像是鶴丸國永一樣妙計頻出,也不像一期一振和壓切長谷部一樣能對內政迅速上手。受到兩位前主(森蘭丸與織田信長)的影響,不動行光在這一塊上並不是毫無天賦,但是他對於三郎的過度重視,也讓他一面消極、一面焦躁,反而變得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動行光臉色醉酒的紅暈因為目睹三郎的危機而被嚇得褪去,雖然領帶仍然是松松垮垮的掛在脖子上,但是垂下眼、膚色白皙的他看上去竟然也十分可靠,氣質也與未來的森蘭丸頗為相似。
明智光秀暫時還沒看出不動行光與目前還只是一驚一乍的小孩子的森蘭丸的相似之處,但他確實從一開始就因為不動行光對三郎毫不掩飾的忠誠而對其懷有好感。明白三郎這次的平安全賴不動行光的反應及時,即使對方對他依舊是擺出了一副難以解決的冷淡模樣,明智光秀也對著扭過頭的少年感激地點了點頭,低聲地道謝。
不動行光之後的反應,也不是明智光秀需要費心去記掛的了——歸根結底,這位真正的織田信長從一開始就清楚地在刀劍付喪神與自己之間劃下了界限。明智光秀之前在三郎的身邊並沒有看到不動行光,哪怕當時的他注意力絕大多數集中在三郎身上,也不可能漏掉這麼一個身材高挑的付喪神。
也就是說,是注意到了本願寺僧兵要使用鐵炮,不動行光才趕過來的。
不管刀劍付喪神的視力到底多驚人,不動行光表現出來的速度以及力量,在讓明智光秀慶幸之餘,也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
在數日前,前往原田直政身邊的刀劍付喪神,確實是能夠救下這一員大將的。
這已經不是明智光秀的推測,而是刀劍男士們展現給他的事實。
沒有注意到明智光秀的深沉——由於明智光秀的臉實在是掩蓋的太嚴實,要注意到實在太為難人了——三郎也低下頭向不動行光道了聲謝。原先還因為明智光秀的視線而露出微妙的彆扭神色的少年立刻激動起來,白皙的臉上又漸漸蔓起激動的潮紅。在不動行光興高采烈的表忠心中,已經對刀劍男士們和家臣們對自己的讚譽見怪不怪的三郎直接將目光投向了戰場,隨後略有些驚訝地「咦」了一聲。
「那裡好像有人開始撤退了啊,小光。」
被時間溯行軍的武力震懾、不敢再進行白刃戰的僧兵們,在林間的時候也是用鐵炮來進行攻擊的。攜帶的彈丸有限,他們能對著織田家做出的鐵炮攻擊自然是沒一會兒就停歇了。在彈丸用光後,這些帶著鐵炮、硬著頭皮接近織田軍的僧兵們如釋重負,連退了幾步才有心思去看織田軍的現況。
織田軍不是毫無傷亡。
鐵炮的射擊精度不高,這隻代表著不太能命中想要的目標而已,並不代表彈丸本身的威力差。熾熱的鉛彈在僧兵們射擊的那一刻四處紛飛,又因為體積的問題,並不像明晃晃的刀劍槍刃一樣容易抵擋。
如果是像明智光秀一樣的全副武裝,那種沉重堅硬的甲冑大概還能避免傷害。但顯然,不管是騎兵還是足輕,眼下都沒有這麼好的防禦裝備,他們身上的大多數都是皮甲,在戰爭中抵擋流矢沒有問題,面對剛剛僧兵們手持薙刀槍刃兇惡的劈砍也多少能稍作防禦,但鉛彈卻是無法實打實的難以抵擋。他們只能在猝不及防中生受了鉛彈的攻擊,當即就有人搖晃了幾下,險些落下馬去。
身上上受了傷,力道與攻擊的頻率也就不得不跟著削減。而本願寺的僧兵們被他們壓制的時候還人心渙散,在目睹了織田軍被襲擊後,即使在前方的、屬於自己這一邊的僧兵也被鐵炮波及到了一些,精神也止不住地振奮起來。
織田家的援軍到了,因此明智光秀脫困了。但是剛剛的鐵炮在證明,本願寺的援軍也到了。
分兵之後仍然能夠造成對織田家的人數壓制,現在援兵到了,豈不正是本願寺僧兵們反攻的時候嗎!
一時之間,本願寺湧向織田軍的僧兵又多了一些。過多的薙刀交織在一起,幾乎能對彼此造成了阻礙,但是因為自覺得到了足夠的援助,僧兵們面對織田軍的回擊竟然又提起了信心,身上漸漸多出了原本兇悍的影子。
三郎就是在這個時候注意到戰場的。
本願寺僧兵原先分為了兩批,一批在三郎帶兵馳援時反而被織田家的氣勢所懾,另一批在追擊時間溯行軍的時候損失慘重。圍困天王寺的僧兵們以為自己得到了援軍,但事實上,從林地里歸來的僧兵們已經難以提起戰鬥的心思了。織田家的騎兵足輕雖然受傷,但是像三郎這樣馬匹被傷到、險些發狂的卻是少之又少,他們也沒有原田直政那種被一槍斃命的壞運氣,因此在這些僧兵眼中,這些織田家仍然是形容完好,動作兇悍。
這簡直是他們最不想看見的東西了——同時也是他們早已心灰意冷預見的東西。
如果能那麼輕易就受傷,如何算作「第六天魔王」呢
三郎身上鮮紅的披風如血一般,但是他真正沾了血的袴褲卻沒那麼容易被僧兵們看到,畢竟二者間實在是隔了太多的人,僧兵們也不見得有刀劍男士一般的眼力。馬匹雖然巧合地中彈受驚,可是因為不動行光在身邊的緣故,馬兒沒有躍起就被強硬的按下,根本沒有造成什麼大的動靜——這在僧兵們的眼中,就是「織田信長毫髮無損」的實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