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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知道刀劍男士的存在便會聚攏過來,這樣的話,只要一期一振仍然存活,便是絆住時間溯行軍腳步的最好繩索!
一期一振猛地架起柵欄, 朝著前方狠狠撞去!
時間溯行軍全是短刀, 論戰力的話, 一期一振難以占到上風——因為敵短刀在夜間的靈活性太高了。但單論力量的話,作為太刀的一期一振仍然具有優勢!
木柵欄被一期一振推著向前,壓在了敵短刀之上。無數短刃從木板之間的空隙探出來,銳利的刀鋒如草叢一般左右搖擺,從上面慢慢滑下艷色的血光。敵短刀雖然彈跳力驚人,但單論身長,它們至多也只有一期一振的小腿高,被這樣一壓,有幾振敵短刀從空隙中擠出來,朝著一期一振的胸腹及頭顱攻擊過去,大部分的敵短刀因為實在是數量眾多,被壓在底下動彈不得,除了見縫插針一般地扭動頭顱、從縫隙之中探出他們的短刀本體外,竟然一時之間沒有別的事情能做。
圍繞著一期一振的時間溯行軍包圍圈肉眼可見的凹下去一個方形,一期一振也因為撞過去時的衝力,幾乎是整個人趴伏在柵欄上。那些探出來的刀鋒掠過他的小腿、手心、手肘,脖子與臉頰上也有什麼東西濕濕熱熱地流下來。因為之前就已經被諸多刀劍圍攻、瀕臨重傷,現在的他反而沒能感覺到什麼劇烈的痛感,只覺得傷口附近已經冰冷麻木,連同軀體的溫度也在漸漸消退。
他站起了身。
之前緊握著柵欄的手終於在這一刻鬆開,一時間竟然難以再握緊,用指尖勉強勾著太刀緒繞了幾圈,才算是將它抓穩在手中。這一塊的時間溯行軍被他壓了下去,但在旁邊的敵短刀卻不會有什麼顧忌,仍然想要圍攏過來,將這一振四花太刀渾身血肉都吞噬殆盡。防馬柵之上的短刀還帶著森森血跡,像是鋪設好後成功捕獲獵物的陷阱,看一眼就讓人背後發毛。
在這方形四周的時間溯行軍跳到柵欄之上、將一期一振費盡力氣爭取到的方寸之地也占領之前,水色短髮的太刀已經站起身,踩到了防馬柵上,縱身一躍!
從壓下時間溯行軍、到踩上木柵欄跳躍的過程里,一期一振沒有猶豫,也沒有容許他猶豫的時間。周圍強到讓人目眩的光芒也讓他沒有辦法挑剔下腳的地方,在踏上防馬柵的瞬間就感覺到了腳底被穿透的刺痛。他原本握著柵欄、現在抓著太刀緒的手掌向上一抬,猛地扯住自己的刀鞘,朝著下方投擲而去!
太刀緒並不適宜一期一振的軍裝,因此他在將刀鞘掛在腰間的時候,從來就是額外多加一條細細的系帶。如今被這樣用力的一扯,系帶自然難以維持原本的功用,刀鞘立刻就脫離了一期一振的腰間,直直地向下落去。因為一期一振已經躍起,他終於不再受那種幾乎等同於變相剝奪視覺的強光影響,能夠確定山壁的位置到底在哪裡,向下望的時候也已經能看清底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他的下方是一片蠕動著的、白骨的海洋。
敵脅差好歹還有上半個身子是人形,敵短刀就是實實在在的「非人」了。它們沒有一點類似人的地方,全身都是外露的骨骼,口中的短刀也是散著森森的冷光。在包圍圈裡的時候,一期一振只覺得四面受敵,每時每刻都要忍受著刀刃刮過血肉骨骼的痛感,但一旦脫離了包圍圈,一期一振才發覺包圍著他的敵短刀的數量到底有多龐大。
龐大到了讓他覺得他在此時還能存活就已經是萬幸的程度!
這一次的時間溯行軍竟然有這種數量嗎!從他目所能及的地方,甚至仍有敵短刀在不斷朝著這邊匯聚!
刀鞘直直地落下,插在無數敵短刀之間。有太刀緒作為牽引,一期一振總算不至於在無數的敵人中失去自己預定的落點,跟著落下,單腳站立在刀鞘上。他的腳之前被戳了個對穿,之前被刺中、抽出的時候還沒有多少感覺,現在一用力落下,痛感便翻倍地向他襲來,瞬間就讓他額上多出幾滴冷汗。
他咬著因為失血過多而泛白的下唇,忍耐住了這種在瞬間席捲全身的痛楚,連身體都沒有晃動。血不易察覺地從他紅色的鞘上往下,頃刻間就滲入大地,再無聲息。
一期一振原本勾住了太刀緒的手指又將深色的結實繩索多繞了幾圈,隨後猛地握住、用力往前方一甩!
那太刀緒連著的另一邊,那個木柵欄立刻被拽向了一期一振這一邊!
帶著腥味的液體浸透了被他握著的那一截繩索,沉重的木柵欄在一期一振躍起之後,立刻被時間溯行軍跟著占領,如今被用力一甩,除了木柵本身躍出一個弧度外,還有原本站在木柵上的敵短刀被甩下來。粗糙的太刀緒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的傷口,原本只是被刀鋒划過一道傷痕瞬間撕裂,讓緊握著這根繩索的手掌都開始顫抖。沒有遲疑的時間,一期一振再度朝著木柵欄那邊跳躍過去!
木柵欄的面積更大,並不像刀鞘一樣窄小,即使不用繩索的指引,一期一振也能看清楚到底是落在了哪裡。但同樣的,之前將木柵欄作為起跳點的問題同樣在這一刻呈現,僥倖留在上面、沒有被甩出去的時間溯行軍也絕不會因為一期一振此刻的慘況對他手下留情,只會趁著約等於無的距離對一期一振發起攻擊!
而一期一振沒有反擊的時間。
他光是在這一塊區域被時間溯行軍重新占據、自己被時間溯行軍包圍之前的短暫時間裡再度起跳,就已經用完了能爭取到的空隙,連將刀鞘拽過來再投擲的時間都是靠著滯空的短暫幾秒。他的右手確實在持著本體,但一期一振並沒有方法在一瞬抵擋住來自不同方位的襲擊,也沒有停留在原地與襲擊者交鋒的時間。無論是立刻撤回刀鞘並拋出、還是將柵欄甩出去,都要求一期一振用上自己最大的手臂力量,光是逼著自己忍耐住手掌被繩索摩擦、如同一片一片刮著血肉直至骨骼、不斷疊加的痛感已經耗盡了他的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