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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在朝倉的背後還是說, 那其實是織田信長派來的援軍
感情上德川家康是很想相信這個猜測的,但理智上他卻清晰地明白,即使是織田家的援軍也不可能大費力氣地繞去朝倉後方。這不是織田信長一貫的做法, 從路線上看也不合常理。
就在德川家康冥思苦想、無法猜透朝倉的混亂到底是什麼情況的時候,他突然感覺盔甲像是被什麼輕輕的碰觸了。
這種感覺並不強烈, 但毫無疑問是「被人觸碰」。德川家康好歹也是從十幾歲起就開始南征北戰的武將, 童年經歷也是坎坷曲折——這樣時常抱有警惕心的他竟然完全沒能察覺到有人接近!
一瞬間,德川家康的冷汗都要下來了。
他環視四周——此時他正在德川家的本陣中, 因為做好了最糟糕的準備,剛剛才讓人去把他的馬牽過來,目前身邊可以算是空空蕩蕩。就算是距離他最近的士兵也遠在幾米之外, 背對著他, 警惕的守衛著他的安全。
沒有看到有人在, 但德川家康卻覺得身體越發僵硬。他試探性地將手伸到身上具足被觸碰的位置, 雙眼掃射著四周,竭力想聽清那個不知用意的人可能會有的異動。但前方殺聲震天,他連風吹樹葉的聲音都無法聽清,四周也沒有什麼變化,連他腳下的沙礫也沒有多出來的腳印。
反而是他伸過去的手,碰到了一層不屬於衣料的粗糙布料。他將布料抽出,被調動到最高的警惕始終不敢放下,將布抖開的時候也還時不時的分出視線去看自己的左右兩側。而當他終於看向那塊不大的粗布,映入眼帘的是潦草寫就、仍然顯得十分端莊的字體。落款的地方沒有名字,但或許是害怕他不願意相信,在那裡畫上了織田家的家紋。
——朝倉後方之敵,同是德川之敵。
在朝倉後方突然出現的、鬧得朝倉一片混亂的軍隊,不是德川的援軍,而是想要將德川一併剷除的敵人。
德川家康看著粗布上的字跡,圓滾滾的眼睛因為驚訝而瞪大。過了一會兒,他的眼淚居然逐漸凝結出了淚水,沿著臉頰滾落到厚重的具足上,隱沒在上面的深色之中。
「我、早有聽聞,信長大人手下有一批忍者,連家臣都未曾見過……信長大人竟然讓他們傳遞消息,只為了幫我……」
沒錯。那些軍隊的出現還沒有多久,要探知軍隊的情報、再報告給織田信長,又獲得信長的命令前來告訴他,不說時間上的花費,單就路程就不是一介忍者能迅速趕完的。能這麼快就獲得情報,又這麼快就交給他,除了表明織田家的忍者實力不凡外只能說明一點——織田信長是全心全意的信任著他,才會連手下的忍者都毫不遲疑的先將情報給他。
甚至織田信長也是相信他會信任自己,才願意讓本該身份尷尬、一個不慎甚至會被當成暗殺者離間兩家情分的忍者出現。
這樣的信任,是多麼沉重,又是多麼溫暖。
「傳令下去,讓平八郎(本多忠勝)先按兵不動。前方的朝倉暫時只由小平次(酒井忠次)應付。」
將滿是泥水的布巾貼身放好,德川家康嚴肅地下令。他眼眶微紅,但是態度已經變得冷靜,或許是因為看到了希望,他整個人的氣場都煥發一新,透出積極自信的色彩。
——在他的背後,一共七名刀劍男士看著他堅定的背影,不知面對此情此景該說些什麼。
……德川家康是不是誤解了什麼
考慮到蜻蛉切是本多忠勝的武器,應該和德川家康比較熟(並沒有),這次派遣的第二部 隊隊長換成了蜻蛉切,之後五名隊員則延續了在千草嶺出陣的隊伍,分別是螢丸、鶯丸、骨喰藤四郎、鳴狐和被換成隊員的小狐丸。
因為出陣後不能觸碰活物,本著不能讓德川家康出去送死的心態,幾名刀劍男士在商議了一下後,決定讓還沒有加入隊伍的石切丸前去提醒。又因為所有刀劍男士都自帶隱身Buff,最終他們從德川家本陣里、畫著德川家家紋的幕布上撕了一塊下來,用樹枝蘸著泥水寫好、晾乾到字不會糊的程度,就讓石切丸送去了德川家康身邊。
為了不被發現,石切丸還特地放輕了動作,幾乎是踮著腳來回的——附帶一提,寫字的人也是石切丸。作為神社裡的御神刀,石切丸並沒有多少出戰的機會,後世也沒有什麼傳說,反倒是在神社的薰陶下有了一筆好字和一身好氣度,驅除腫包和病魔也不在話下。
「——總覺得送消息給他,反而做出了什麼多餘的事。」看著十分感動的德川家康,小狐丸給予了精準的判斷。
「……不管怎樣,提醒的信是送過去了。」石切丸同樣摸不准德川家康的情緒變化以及可能帶來的後續影響,只能勉強這麼說道,「又是大批的時間溯行軍出動——歷史真的沒有改變嗎」
這一隊的刀劍男士,再加上一個石切丸,都是三郎金崎撤退後才獲得的刀劍付喪神。他們並沒有感受過之前數珠丸等人面臨無數刀劍的絕境,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在千草嶺時出陣所察覺到的事情。
——時間溯行軍並不想在歷史上留下痕跡。
在千草嶺的那些時間溯行軍,幾乎是明示地擺出六角忍者的身份,頂替、或者是延伸了歷史上織田信長在千草嶺被六角襲擊的事件。再往前的金崎殿後,他們雖然沒有參加,但也可以從數珠丸等人的口中得知,那些敵脅差和敵打刀都是選擇在隱蔽處伏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