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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武田的想法是上洛!哪怕是病重,原地修養也比直接撤回要好得多,畢竟直接撤回後,原本被武田軍攻下來的城池就很可能被德川和織田趁機奪回來。到之後武田信玄再度繼續上洛之旅,也必然會增添許多麻煩。
淺井、將軍一流,還抱著武田信玄隨時會殺回來的想法,而織田和德川,也在防備武田信玄會不會藉此麻痹天下人再突然襲擊。
但可預見的是,就算武田信玄真的撤回甲斐,也隨時能捲土重來。在武田信玄打消上洛意圖之前……不,在武田信玄身死之前,織田和德川的危機決計無法解除!
——這是已經被圍困、幾乎等同於案上魚肉的淺井家所能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只是可惜,武田信玄最終真的撤回甲斐。只有他曾經帶來的那些濃重的壓迫感,還能給將軍和淺井一些信心和安慰。
不過,這份信心和安慰也很快就消亡了。
因為隨著武田信玄撤軍回國,針對信長的包圍網已經瀕臨破裂的情況下,松永久秀向織田信長投降了!
之前毫無預兆就背叛了織田信長的人,在這個時候突然又向信長投降了——這真是膽子很大。
嗯,這個時候又需要看一看松永久秀的生平了。
首先是平成年間的黑|道大哥突然穿越,到了戰國時代並改換了松永久秀這一名字。原本他就頗有一股狠勁,在穿越後出了初時的驚愕後很快就適應了戰國的亂世,混得風生水起。隨後他成了三好長慶的家臣,然後——
然後毒殺了三好長慶的嫡子,在三好長慶死後占了人家的妾,還與三好三人眾爭奪三好家的實權。他殺過將軍,燒過佛寺,擁立過傀儡,在三郎上洛的時候投降於三郎,又在1570年加入了反信長的包圍網。
哪怕戰國時代原本就沒有什麼信賴可言,做到松永久秀這種地步的人還真是寥寥無幾。
而在背叛了三郎,甚至還在有過攻打織田家城池的行為後,松永久秀居然還能厚著臉皮過來投降……這個人完全是沒有絲毫的自覺,也對自己背叛的行為全無愧意。
這种放在其他大名身上,多半是新仇舊恨一起上,直接將松永久秀當場斬殺來警醒其他家臣。然而對於三郎而言——
他看著座下坐姿豪放表情不帶半點敬意的松永久秀,以及邊上兩排臉色青黑、對松永久秀怒目而視的家臣,困擾又耿直地說道:「至少這個時候認真一點啦——我的家臣都不是很喜歡你來著。」
事實上也是肆無忌憚地去撩撥織田家家臣敏感的神經,試圖挑起他們怒火的松永久秀當即嗤笑一聲,意思意思地坐好了後還不忘火上澆油地說道:「戰國時代相互背叛是常有的事,連這點都不知道你的家臣們也不用在這個時代混了。怎麼樣現在算是了解了戰國時代的殘酷吧我可是好好地給你上了一課。」
「噫。你的『上一課』可是把我嚇了一大跳。」三郎回答道,「真的是雪上加霜了。」
「現在我不就過來向你投降了嗎你會原諒我的吧,信長。」
雖然口上說著投降的話,但松永久秀的臉上還是滿溢著讓織田家家臣無比憤怒的自信。
「畢竟我們是『老鄉』啊」
頓時織田家的家臣們紛紛暴起。
「誰會和你這種人是老鄉!」
「殿下出身美濃,怎麼可能和你這種人搭上關係!」
「畿內的人就別這樣說!」
「這樣拉關係不覺得難看嗎」
「但你之前投向信玄先生的時候,完全沒有把我當成老鄉。」區別於家臣們忍無可忍之下的指責,三郎本身對「老鄉」這種說法完全沒有反駁的意思,「你過年的時候送的刀,恆興小久還有小光都生氣地不准我看啊。現在又說投降,感覺好突然。」
「那把刀怎麼了我精挑細選給你,你難道不應該心懷感激地接受嗎」
「因為那把刀是『藥研藤四郎』啊。」三郎耿直地回答道,「代表忠義的刀由你送過來有點諷刺——是這麼說來的。」
「沒出息。」松永久秀如此嗤笑著點評道,「刀不要就還給我。」
「不還。都送給我了就別說這種話啦。」三郎說道,「我還是對這把刀蠻好奇的,連藥研都準備好了想用來試刀,因為是你送來的,結果都沒打開就放到庫房了。」
「所以我這不是來投降了嘛。」松永久秀說道,「不過你這樣的人不明白理由我也是明白的——因為消息還沒有傳開。除了上杉謙信,沒人的消息能比我快——別的不說,至少這點我還是有自信的。」
他看著三郎,帶著奇怪的笑意說道:「武田信玄病逝了。」
……武田信玄確實近年來身體不甚健康,更是在野田城中了一彈,但即使也曾得到武田信玄重傷到都不能騎馬的訊息,也無人想到武田信玄竟然會這樣悄無聲息的病逝!
比起什麼對當世名將逝世的扼腕,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織田家的家臣一時間殺氣一滯,都顧不得對松永久秀的敵意,驚愕地相互對視。
柴田勝家不由得說道:「這麼一來,織田家的危機就解除了!」
哪怕是歷經風雨如柴田勝家,也不由得為這種奇妙到幾乎可以被歸結於天意的解決方式而驚嘆出聲。
誠然,戰爭需要注意的因素很多,諸如地形,又或者天氣……運氣自然也是其中一個甚至能左右成敗的因素。但這樣的運氣,已經能稱得上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