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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一振, 自然就是這一類的刀劍男士。
他來到這個時代也只是去年年初的事情,時間上完全比不過已經在織田家(作為付喪神)呆了六七年的宗三左文字等人。但是織田家對於刀劍付喪神而言實在是太艱苦了——這種艱苦在管理野武士的時候就體現得十分充分,作為刀劍男士中難得具有這類天賦的人,一期一振不得不發憤圖強,以至於現在的他已經飛快的成為了織田家本丸的重要棟樑之一。一年多的時間足夠讓一期一振將織田家的諸多複雜關係理清——這點尤為難得,因為就算是刀劍男士,邏輯性和記憶力稍差的也會分分鐘陷在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中,更別提完全掌握——因此,迅速趕超諸多刀劍男士且為人謹慎的一期一振,說出的話已經是頗能讓人信服的了。
……作為近侍的壓切長谷部才是最辛苦的也說不定呢。
織田家的本丸自然是沒有織田家的家臣團那樣的勾心鬥角,和平到了如果不是在戰國時代需要牽涉進諸多歷史中的戰爭、大家說不定比起現在的戰友同僚模式,更能發展成親近的家人的地步。因此內政上十分能幹的壓切長谷部完全沒有近侍地位遭到動搖的危險——他蹙眉聽著自己在內政上唯一的副手一期一振說出的人選,在內心中回憶起了羽柴秀吉在這次越前一向一揆中起的作用後,才問道:「為什麼會認為是他你認為比起明智光秀,羽柴秀吉更加可疑嗎」
「……不,不如說我覺得大家都過於關註明智光秀了。」
一期一振溫聲細語地答道,在提起有關前主的事情時,他的眉梢一跳,顯然不是十分肯定,但是說出來的話語因為他本身這種平和的態度讓其他刀劍男士認真傾聽。
「雖然記憶並不清楚,保存在我腦中的也不多…… 『一期一振』落入秀吉手中已經是本能寺之變以後,我印象中的秀吉——」
「……似乎是個並不會為人的生死所動容的存在。」
這種單純從記憶中獲知的情報自然是不能作為一期一振選擇羽柴秀吉的原因的。讓一向謹慎的水色短髮的付喪神做出這種判斷,自然是有其他的、完整的邏輯鏈。
他繼續說道。
「歷史上信長與秀吉是八月十三日——也就是今日,在近江小谷城會合,十五日在木芽峠布兵,採取的是攻克一揆軍的重要據點、使一揆軍分崩離析的戰術。這期間內,一揆軍的傷亡還處於正常狀態,但是之後十五日至十九日,織田軍對於一揆軍的態度驟然轉變成為屠殺——單以我們現在看來,主公與明智光秀的想法是盡力避免殺戮。但是如果只看主公與明智光秀現在的布置的話,應當是『快攻』。」
不得不說,除了個別幾位刀劍男士以外,大多數的刀劍付喪神……都聽不懂呢!
壓切長谷部一手扶額,腦海中不期然地浮現出三郎每次面對這種邏輯性十分之強的對話時乾脆直接的「聽不懂,說點簡單的」這一類話……可惜他作為一個能聽懂的刀劍男士,並不能像自己任性的審神者那樣直接製造出分析夭折現場。
心思敏銳的一期一振自然也能察覺出大多數同伴的迷茫,只是好脾氣的笑了起來,原本就溫潤到缺乏攻擊性的臉龐越發的溫柔起來,耐心地進行了進一步的解釋。
「我是這樣想的——如果沒有刀劍付喪神存在的『歷史』,也就是目前存於我們腦中的這些『歷史』中,不管那時的織田信長與明智光秀是怎麼想的,他們最開始採取的都是儘快攻下一揆軍據點、藉此分割越前一揆的戰術。」
刀劍男士們真正糾結的並不是怎麼修正歷史,讓越前迎來大屠殺……而是在三郎明確的表現出了不想殺戮的態度後,怎麼讓歷史中的屠殺到來。他們並不確定三郎的這種不想殺人的態度到底是因為他確實是這樣的人,還是在刀劍付喪神出現後產生的諸多連鎖反應下改變成了這樣的態度——歷史上明智光秀雖然受信長信任,但遠遠沒到現在這種好似不分你我的情況!
……當然也可能歷史上就是這樣,只是完全沒有留下過相應的記載
總之,在確認了這一次並沒有時間溯行軍插手的空隙後,刀劍男士才會苦惱三郎這種與歷史上重合度極高、目的卻天差地別的行為到底有沒有受到他們的間接影響——明智光秀原本是不信神佛的,但是這次遇到三郎的「災厄之年」,他的態度顯然也謹慎了許多,甚至拿出了儘快攻下越前後不造成殺戮、分化一揆眾的方案,這不能不說完全沒有付喪神的刺激——而他們又不確保自己能夠消除這種間接影響。
但倘若忽視三郎與歷史上的織田信長目的的差異,只看他們重合的一部分——也就是拉攏本願寺以外的佛門勢力、爭取當地豪商的支持,就可以看出,這種舉動不僅僅能夠用於明智光秀所打算的、以其他宗教勢力及豪商的財力來治理越前的和緩想法,同時可以用於快速拿下越前、屠殺除了投向織田家以外的人(一揆軍)的想法!
這就好像一個分岔路口般。三郎目前的選擇是左邊,歷史上的記述是右邊,但不管是選擇左還是右,在到達路口前必定是要走一段共同的直線!只要在到達路口之前,這種選擇都是可以改變的!
只要將三郎已經做了的行為,與他想要達到的目的分割開來,便能看到裡面將事情扭轉成歷史模樣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