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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 壓切長谷部只是將今日的一切稍作梳理, 準備在軍議上再度集思廣益了——除了刀匠瑟瑟發抖、之後的好幾天裡都沒日沒夜地鍛刀並且可憐兮兮地每餐只吃半個饅頭以外, 這次與狐之助的單面連線沒有留下任何的副作用。
作為遠距離圍觀了全場(其實只是聽清了雙方對話)的鶴丸國永,倒是沒有留下來參加這次軍議,而是在一大早就重新啟程。由於目前兩名刀劍男子掌握的信息大致相等,壓切長谷部也不覺得留鶴丸國永參加軍議是必要的,只冷酷無情的在鶴丸國永將要出發時進行突擊檢查,將對方包裹里除了「藥研藤四郎」和「歌仙兼定」以外的刀劍(媒介物)全部都挑出來,再盯著他上路。
在駕馬離去的時候,白髮金眸的太刀付喪神的背影似乎都頹喪了幾分。
先前趕路的疲憊和一夜的折騰仍然打消不了壓切長谷部精神上的亢奮,而對於一直保持良好作息的神社大太刀們,偶爾的一次熬夜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因而在鶴丸國永出發後,他們就各自去敲門,給剛剛洗漱完畢或是已經在食用早餐的刀劍付喪神們通知一聲軍議時間。
……如果說聽到軍議內容之前,刀劍男士們的表情還是驚訝中帶著好奇,那麼聽壓切長谷部說完之後,他們的表情就絕大多數都是一致的呆滯了。
實在是這次壓切長谷部所言的信息量太大。
什麼叫疑似時間溯行軍處還有別的歷史人物……啊其實這個在竹中半兵衛的魂體被帶走的時候,刀劍男士們就隱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借著刀匠去聯繫狐之助,這是個怎樣令人窒息的操作!
壓切長谷部你終於也被鶴丸國永帶壞了嗎!
鶴丸國永幫明智光秀悄悄和時間溯行軍聯繫的動作就已經夠讓人瞠目結舌的了,你這個一言不合就試圖召喚式神也是不遑多讓啊!
在這種乍一看能讓人驚掉下巴,實際上也能讓人驚掉下巴的操作之下,唯一還能為這次軍議活躍一下氣氛的,大概只有狐之助對審神者三郎謎一樣的憐愛了。
好不容易將目前所知的事情全部說完——說完之後,壓切長谷部也自己這些日子接收到的信息量有些訝異。他沒有急著發表自己的看法,而是為其他刀劍男士留出了思考的餘裕,端起正放在手邊的一杯茶,小口小口地啜飲,好最大限度地滋潤自己的喉嚨。
茶水帶著微微的藤花香,入口卻寡淡無味得像是未經任何處理的白水。壓切長谷部蹙眉往杯中看了看,只見七分滿的深色茶杯里,仍然溫熱的茶水清澈得可以一眼看到杯壁的紋路,以及……正在裡面浮浮沉沉的刀劍碎片。
壓切長谷部:「……」
如此富有新意的吃法,他好像明白了這杯茶是誰給他倒的了——就算是媒介物,那也是正經具有刀劍性質,不溶於水的!!
用刀劍碎片泡茶意義何在!
能夠看到除了自己以外,其他捧著茶杯的人都神色舒緩不時飲茶,壓切長谷部已經不想知道自己是過於好運、導致一不留神又吃到了誰尚在嘗試的刀劍新吃法;還是在他不在的短短几天,本丸里食用刀劍的習慣悄悄來了一次大轉變。
他皺著眉一點點將杯中的水喝淨了,只留下反射著微光的碎片在杯中。在他喝完茶水後,沉寂的刀劍同僚們總算有一個人首先發聲。
「這樣看來的話,是可以與明智光秀和解了嗎」和泉守兼定直白地問道,「啊,還有時之政府那邊,總而言之,就是主公在本能寺的時候不用再死了吧」
壓切長谷部下意識地點頭,隨後才記得掃視他的同僚們——雖然在之前的歲月里,他們都是打著「維護歷史」的旗號與時間溯行軍戰鬥,但是在真正面臨可能改變歷史、同時也改變審神者宿命的機會時,在場的刀劍男士的臉孔上竟然都不見遲疑與排斥,似乎早早的就在期盼著這個結果。
他莫名鬆了一口氣,說道:「如果操作得當的話,應該可以達到這種結果——在歷史上,『織田信長』死於本能寺卻沒能找到屍骨,那麼只要讓所有人都誤以為織田信長在那時已死,應該就沒有問題。」
對現在的他們而言,這個還未被時之政府定位的時代是三郎的保護傘,而在「本能寺之變後」,時之政府就會成為三郎的保護傘。固然其中還有種種需要考慮的問題——例如以三郎的個性怎麼看都不像是會乖乖呆在時之政府的角色,但是光是能從他們原本顧慮著的時之政府、時間溯行軍、檢非違使的三方威脅中划去第一個(第三個也有可能不會觸發),這個就足夠讓他們發自內心地感到寬慰了。
「接下來就是和時之政府商議的問題了吧。」小狐丸也輕鬆地總結道,「時間上——還有一年多的時間。雖然與時之政府的時間可能不平等,但是這個時間差也足夠我們商議出談判的方案,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說的也是。」
「剛好,歌仙這邊之前不是發現了時間溯行軍的傳送法陣的問題嗎再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信息,這些也可以起到作用吧」
「——如果、時之政府不願意和談,也不願意協助呢」
在這種漸漸熱烈起來的談論中,突然有付喪神這麼說道。
壓切長谷部並沒有覺出異樣,認真地思考了數秒後,才謹慎地作答:「主公『歷史人物』的身份確實容易讓時之政府退避三舍——但是,能和時間溯行軍分庭抗禮的時之政府,應當不會如此短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