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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喰下意識的接住,和刀匠萌萌的黑豆眼對視。
看著骨喰並沒有不情願的樣子,三郎也就滿意的點點頭,重新看向明智光秀:「那麼接下來我們就去拜訪將軍——然後回岐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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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擁立足利義昭成為將軍、掌控了京都勢力的人,三郎是完全沒有「謹慎」這種意識的。
但為了他統一天下的野心,他的家臣為了他的形象可謂是操碎了心。有「尾張大傻瓜」這種稱呼的加成,他們也不指望讓三郎成為循規蹈矩的人——事實已經向他們證明了,正是三郎的不按常理出牌,才帶來了織田家現在的繁榮。
然而私底下放蕩不羈是一方面,明面上要過得去就是另一方面了。
三郎「一統天下」的志向不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也算是流傳廣泛。他目前只有三十來歲,這種志向在年少時還可以被認為是「胸懷大志」博人一笑,在現在這個年紀就是實打實的「英雄氣概」,只會引起他人忌憚了。
事實上也是如此。只是在引起其他強盛大名的忌憚之前,三郎就也因為在護送足利義昭上洛時打出的「天下布武」名義,而引開了那些人的注意——「以武家的政權來支配天下」,會這樣說的織田信長也不過是死抱著武家最後的榮光、維護將軍的人而已。就算他是坐擁兩國的大名又能怎樣
能看出足利義昭逐年顯現的無能的,並不止一兩個人。甚至是已經投向將軍的淺井和朝倉,也不見得對這位征夷大將軍有什麼信心。
而織田家的家臣努力的方向就是讓其他人將這種認知維持的更久一點。雖然看三郎的張揚和各種搞事,這種認知已經連靠織田才被擁立為將軍的足利義昭本人都不信了。
天下布武,除了是「以武家政權來支配天下」,還可以是「以武力取得天下」!
想要將將軍推上統治地位的人或許是死板的人,想要通過支配將軍來支配其他人的人或許是有野心的人,但如果連將軍都不放在眼裡、想要自己支配天下的人——這樣的人如果還不能讓人感到威脅,那還有什麼人能稱得上「可怕」二字!
織田家雖然發展迅速,但比起武田又或者上杉來說還是毫無底蘊。因此,在上洛初始,織田家的家臣們就持續勸誡三郎,一定要對將軍保持好態度——然而三郎理解中的「好態度」和他們想要的「好態度」不符,這就是沒辦法的事了。
總之,想著織田信長的志向會被所有人知曉、被針對也只會是時間問題,家臣們也就放任了,只求三郎能做到最基本的禮貌就行。
這種禮貌特指來京都時拜訪將軍(衣裝整齊),離開京都時辭別將軍(衣裝整齊)——沒錯,要求就是這麼低!
這種程度的客套還是三郎可以接受的。所以他在本著風塵僕僕過來、拜見將軍之前需要換一身衣服的心,先是見了明智光秀,又從明智光秀手中獲得了刀匠,最後還見了一出戰國時代投影技術,才翻出他之前居住在京都時留下的肩衣和袴,帶著明智光秀去見了足利義昭。
將他們引到足利義昭面前的,還是細川藤孝。
大約是感受到了織田信長的威脅,足利義昭對於細川藤孝越發倚重。細川藤孝會在這種時候親自來迎接三郎和明智光秀,也是想要緩和將軍和三郎之間的關係。
隨著細川藤孝的示意,三郎毫不客氣的直接坐在了足利義昭的面前,反而把這個陷入了沉思、額頭滿是冷汗的將軍嚇了一跳。他啪的一聲張開扇子,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強作鎮定的說道:「好久不見。突然回京都,是已經聽到了三好家的消息嗎」
「差不多。我覺得三好好像都沒有什麼大動作,所以我想先回岐阜。」
「怎麼會沒有大動作!」足利義昭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這不符禮儀,漲紅著臉重新坐下,壓抑住怒氣對著三郎輕聲細語道,「三好家十分危險,他們想要的是我座下的位置。你也不想本國寺的事再發生吧我可是聽說了,他們這次在攝津的陣仗要比上次還要大。」
「那也要回岐阜才行。淺井和朝倉帶來了很大麻煩,要防著才可以——說起來,你也給淺井送過信吧」
並沒有將足利義昭的失態放在眼裡,也沒有露出什麼嘲笑的表情,三郎平淡地說道。
但被他這麼說的、正盤腿坐下的足利義昭卻先是一陣難堪,隨後臉色驟然發白。
難堪的自然是織田信長不將他放在眼裡的態度,臉色發白確是因為三郎話里透露的危險氣息——
織田信長,一定知道這次淺朝聯軍攻打織田,給織田家帶來的窘境是他挑起來的了!!
不然怎麼會在這種時候說送信的事!
足利義昭捏著扇骨的指節都在泛白。他強笑著為自己申辯:「我在京里無事可做……我畢竟也是將軍。除了淺井,本願寺那邊我也有寫過信。」
「嗯,原來是寂寞嗎。」三郎點點頭接受了這麼一個答案,風輕雲淡的表情在足利義昭的眼中越發偏向惡鬼,「但是以後還是不要這樣做了——我記得我有把斯波家的……誰反正是定居在了京都的那個。他也一直在陪著你吧。」
足利義昭當然知道那是誰——除了曾為尾張大名、卻被織田信長驅逐到京都的斯波義銀外不做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