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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目前已經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
這次的時間溯行軍並不是智商提升了才開始使用更加精密的戰術, 而是有了足夠優秀的指揮者。而時間溯行軍看似幫助了武田軍,實際上並不能對歷史起到實質性的改變, 這其中不管是對人心的把握還是實施戰術時的輕鬆,又或者是在敵對表面下對於織田德川的保護,這種遊刃有餘下的傲慢與大膽只能指向一個人。
時間溯行軍這次的指揮者, 除了竹中半兵衛, 不會再有其他的可能。
雖然早就猜測時間溯行軍帶走竹中半兵衛的魂魄多半就是會用在提升戰術上, 但竹中半兵衛接觸事務之快, 也遠超刀劍男士的想像。沒有意識的時間溯行軍擁有一個控制的極限範圍,而竹中半兵衛恰巧沒有靈力;具有智力的時間溯行軍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而對於它們而言竹中半兵衛又是不甚熟悉的普通人——
那位英年早逝的天才軍師即使相貌憂鬱舉止風雅,也絕不是會為了什麼目的忍辱負重的角色。他對於自己的底線把握得異常明白,哪怕性格中確實有善於隱忍、沉默寡言,也不會退讓一步。
時間溯行軍若是能這麼輕易地就為竹中半兵衛的才能而對他許以重任,也就不會讓時之政府這麼苦惱了——都已經具有如此明顯的劣勢了,時之政府是真的一點也不介意打入敵人內部。
而時間溯行軍也不可能不知道竹中半兵衛與羽柴秀吉、織田信長的關係。前者是竹中半兵衛共事多年的同僚(有沒有相互信任另說),後者是竹中半兵衛的主公,以時間溯行軍對三郎的敵視去看,它們會半點不遲疑地聽從竹中半兵衛的命令、不懷疑對方是否有私心,這就是最大的疑點。
除非,竹中半兵衛在活著的時候具有的一切人際關係對時間溯行軍而言毫無在意的意義。也除非,竹中半兵衛在一開始就在時間溯行軍內部具有了可信度。
而擁有能夠將竹中半兵衛任命為此次的指揮者的權力與魄力、無視竹中半兵衛實際上到達時間溯行軍大本營的短暫時間,時間溯行軍的總大將真實身份,似乎也已經呼之欲出。
只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三日月宗近就輕飄飄地撇去了腦中推測對自己的影響,鎮定自若地跟在岩融的身後。
手腳手腳靈巧、視力優秀的今劍已經先一步展開了行動,在足輕們不注意的時候將他們未來得及發現、只簡單地藏在陰影處的莖繩撈起來,順手纏在肩背上以便攜帶。其他的付喪神除了加州清光還百無聊賴地在廚房等待外,都默契十足往四個方向分頭前進。
至於為什麼三日月宗近會和岩融在一起,那大概是因為城內巷道與土牆過於相似,容易讓付喪神迷路。
高天神城城中心的牆皮已經被武田軍足輕扒光,再有實為芋莖的牆皮把戲,也不可能實施在光禿禿的牆壁上。三日月宗近等人眼也不眨地經過了一間間裸露出泥土、木樁與石頭的房屋,目標明確地往牆皮尚存的區域走去。在被困了這麼多天後,這些有牆皮的屋舍反而成了少數,並無一例外地都在接近城牆的位置,除了巡邏的武田足輕外幾乎無人接近。
這大概是城中的武田軍對於德川軍最後能維持下來的虛張聲勢。但距離較遠的德川軍無從窺見城內的異樣,已經身在城內的付喪神們卻能輕易地看出,這些巡邏的足輕眼神都有些渙散,看向那些僅剩的牆皮時,眼裡透出難以形容的強烈渴望,只懾於將領的威嚴以及對脫困後的幻想,才克制著不去破壞這些牆皮。但就算是這樣,他們換崗的時候也往往忍不住要在粗糙不平的牆壁上悄悄摸上幾下,好藉由粗糙的觸感讓自己安心。
仗著此刻自己不能被人所見,三日月宗近泰然自若地走近貼著牆皮的屋舍。
牆皮已經盡力壓得平整,但這種精細的活果然還是太考驗時間溯行軍的動手能力,光是掃了一眼,三日月宗近就看到了牆上大大小小的裂縫,以及裂縫裡爆出來的土黃與青灰色。他也不在乎自己正戴著手甲,伸手就探入一個稍大些的縫隙,順著裂紋揭開一小塊,還有些柔韌的芋莖立刻伴著刷刷下落的泥土滑下一些,方便了三日月宗近看得更清楚。
「沒有曬乾呢。」三日月宗近笑著捏了捏這一小截芋莖,「也是理所當然——會很容易掉下來吧。」
時間溯行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用芋莖援助高天神城內的武田軍,但是它們仍然有一個難以克服的問題——就是芋莖曬乾的時間。
由於和時間溯行軍每次見面都是揮刀對砍,三日月宗近還真不知道時間溯行軍是否需要進食。不過看時之政府能確定的八億四千萬敵人,哪怕時間溯行軍的總大將有供應這麼多人需要的糧食的能力,物資輸送也不可能不留下一點痕跡。
而且如果窮到要吃芋莖的程度……總覺得這樣的時間溯行軍招不到那麼多人啊
所以時間溯行軍的芋莖顯然不是它們本有的軍需,而是為了武田軍們臨時曬制的。
這個世界太過特殊,時間溯行軍難以在各個時間點中進行反覆橫跳。因此,它們或許有辦法弄到芋莖,卻沒有辦法憑空爭取出更多的曬制時間。芋莖是用來合水煮湯、聊以充飢的,被逼到連這種東西都不放過的武田軍自然不會在意它們的乾燥程度,煮過後芋莖泡發、也無從判斷它們先前的狀態。但是,武田軍不在意,不代表芋莖做的牆皮不存在問題——比起真正的牆皮來說過於濕潤導致難以貼合牆面、容易滑落,以及因為曬掉了大多數水分,而變得能夠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