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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田信玄或許在兵法上的造詣更勝一籌,但如果對比起對周圍環境的熟悉程度, 還是經營許久的德川家更有發言權。
只是, 這也只能趁著夜色來坑騙武田軍了——倘若是在白天, 犀崖中間有數十米之深的溝壑絕不可能瞞過武田軍的眼睛。
這是德川家的絕地反擊,卻也是無奈之下的下策。
好在兩兩相加, 武田軍總算是意識到了夜間攻城的困難, 很快鳴金收兵。
只是就算武田軍收兵,也改變不了眼下德川家的窘況了!
德川軍戰死的士兵足有千名之多,原本與德川聯軍的織田軍也只有佐久間信盛的部隊保留了下來。因為德川家可稱慘敗, 士兵們雖然勇猛作戰,但士氣還是難以控制地低迷了下來——短時間之內, 他們已經無力再在野外作戰。
但就算開始守城, 濱松城又能扛過多久武田的攻擊呢
德川家康忍不住這樣想。
他幾乎是消極的坐在自己的房間,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其他能拯救德川家、解了濱松城之危的辦法——只除了織田信長伸出援手。
但正忙於多面作戰的織田信長給他送來幾千士兵幫忙, 又派來忍者和野武士護衛他的安全,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就算織田信長真的有心相助,兩國之間距離遙遠, 前線士兵抽調不開, 也只能靠他們先拼死守城, 拖住武田信玄, 織田信長才有機會進攻武田軍,從而保下德川家。
……但是,武田信玄真的會預料不到嗎
他可是連德川家康突發奇想的在三方原突襲都能預料到的人!如果真的要被拖住,那武田信玄可能會讓他等到織田信長來嗎
德川家康光是這麼一想,就覺得背後全是冷汗,而最讓他心驚的是以武田信玄的能力,無論是多壞的結果都有成真的可能!
這樣的焦慮與難過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德川家康得到了武田信玄離開的消息後。
這不能算是一個好消息,因為武田信玄並不是放棄了濱松城——他正是看出了濱松城已經無力出兵,持久和濱松城死耗反而會給織田信長抽調兵力、與德川軍兩面夾擊武田軍的機會……所以他重新走上了那條原本用來引誘德川家康突襲的路線,真正的往北而上,直接朝著三郎的所在地而去!
——然後,武田信玄因為病重,不得不停下來過年。
接到這個消息後,德川家康的憂慮並沒有減輕,反而是織田家的家臣全無憂心,還不時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看著三郎。
「誒。大家怎麼都這樣看著我」被眾人矚目的三郎十分茫然的撓了撓臉頰,「最近下雪,連樹都不太好爬,我基本都有待在家裡的。」
「——不是樹的問題。」丹羽長秀收回了目光回答道,「因為殿下之前說想過個好年,現在武田恰好病重,感覺時間上十分微妙。」
「咦,你這麼一說是有點哦。」
織田家的家臣當然是不會想到諸如「詛咒」「剋死」一類的說法,先不說三郎和武田信玄基本上是沒見過幾次,只有禮物贈送來維持關係,單憑他們織田家家督的粗神經就明白這個人絕不可能用那些陰晦的伎倆——如果他們知道所謂的「甲賀忍者」是刀劍所化的精怪之物(付喪神)的話,說不定會完全掉個看法。但好在明智光秀的先見之明在,刀劍付喪神縱使惹人懷疑,也大多數針對他們的來歷,而不是他們本身。
因此,對於武田信玄突然的病重並留在刑部過年一事,除了感覺多了幾天的喘息之機,織田家家臣們更有種十分玄奇的、模糊的感覺。
——織田信長這個男人,就好像被上天偏愛著一樣。
這樣玄奇的感覺,在織田家敢於燒了佛寺、成為三郎家臣的武將也大多無所畏懼的情況下並不能左右他們的想法。因此,只是因為這種神奇的時間上的巧合而矚目了一下三郎後,織田家的家臣們就十分自然的將想法轉回了當前的戰況之中。
「雖然武田停了下來,但是看刑部的位置還是隨時可以往這邊前進——武田信玄雖然病重,但是威脅一點都沒有變少。」因為柴田勝家不在,首先發言的是跟隨三郎已久的丹羽長秀,「而且近江那邊,羽柴先生和淺井長政還在僵持。因為淺井的後方還有朝倉在,所以那裡的兵力只能多,不能少。」
「那就維持原樣吧。」對于丹羽長秀這樣照顧的解說,三郎十分容易的聽了進去並且做出了判斷,「松永先生那邊呢」
「您居然還稱呼那個叛徒『松永先生』……」聽到三郎對於松永久秀的尊稱,池田恆興頗為氣憤地哼了一聲,「長可帶兵還在那裡守著。那個膽敢背叛殿下的傢伙,這種時候就像是烏龜一樣縮在城裡不出來。如果能快點攻下他所在的城池,去京都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艱難了。」
「這樣啊,被松永先生單方面拆夥,我也感覺蠻傷心的。」對於同為穿越者的松永久秀,三郎只是思考了幾秒就果斷的放棄了,「算了,先不管松永先生那邊了。」
這樣(對織田家家臣來說)完全不知緣由的縱容,讓池田恆興惡狠狠的咬了咬牙,忠厚的臉上露出十分氣憤的神情,但也十分符合家臣定義地在進言得到駁回、又不影響當前大局的情況下閉口不言。
他這樣溢於言表的態度原本容易引起主君不滿,但池田恆興的忠厚與率直是眾人皆知的,又與三郎有乳兄弟的情誼——哪怕實際上有這份情誼的是明智光秀,但對於算是在穿越後第一個追隨自己的人(池田恆興是織田信長的近侍),三郎對他也頗為不同,因此沒有人去計較他的態度,大家都和平的等待著三郎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