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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羽箭一撞,這些敵短刀哪怕沒有當場喪命,也在羽箭的衝力下從樹枝上滑落,摔倒在底下挨挨擠擠、舉著短刀的同伴身上!
一期一振的危機,竟然是瞬間就被解除了!
「一期哥!!你還好嗎」
有著水色短髮的太刀青年抬了抬眼,看著自己眼前略顯稀疏、卻完好無缺的樹葉,還有些回不過神來。那一聲呼喊他名字的聲音光靠聽覺辨認只覺得太過遙遠,就像是他身處絕路、無計可施下生出的幻覺;那接二連二朝著他的方向而來,卻沒有傷到他分毫的羽箭也像是之存在於想像之中的場面。直到這一波羽箭過後,清脆而熟悉的嗓音帶著隱約的慌張再度響起,仿佛還比之前要離他更近一點,一期一振才不確定地說道:「……是前田」
他這樣虛弱低微的聲音,就算刀劍男士的聽覺再怎麼敏銳、夜戰中的短刀再怎麼具有優勢也不可能聽到的,但至少之前瞄準他的方向射來的一波羽箭已經說明了來人並不是真的對他所在的位置以及現在的狀態一無所知。
在他盡力拖延的這段時間裡,前田藤四郎竟然真的回到了營地,並且帶來了援軍嗎
從發現時間溯行軍的那一刻起就一直不敢鬆懈、勉強支持至今的一期一振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雙肩終於放鬆地垮了下來,之前他顧不上去體驗的痛感在這一刻重新傳達到了他的大腦中。他已經察覺不到雙手雙腳的存在了,但那種細密尖銳的痛卻還是深入他的神經,幾乎就要在他鬆懈的瞬間擊潰他的最後一絲意志。
一期一振竭力睜大眼睛,但眼皮還是越來越重。他的身軀控制不住地向下滑,幾乎要將指骨磨出來的五指也不可能再一次讓他緊緊摳住樹幹,腳下的細枝發出細弱的一聲「啪」,隨著樹枝的折斷,邊上營造出枝繁葉茂的假象的薄薄幾片樹葉也不可能代為支撐住一期一振的身體,只在得救的下一刻,這位粟田口刀派的青年就要和那些剛剛在樹上攻擊他的敵短刀一樣滑下去。
這個時候,是另外兩隻手猛地抓住了他的雙腕,阻止了他繼續滑落。
「弓兵!弓兵真的對一期哥沒有傷害嗎」
「沒有啦!怎麼看都不像是被弓箭射傷的傷口吧!」
前田藤四郎的聲音與另一個一期一振熟悉的少年嗓音交替想起,已經意識朦朧的一期一振已經無力抬起頭去辨認救了他的人到底是誰,只下意識地呢喃道:「還有……不動」
「就是我。」不動行光的聲音聽在一期一振的耳朵里,也像是隔了幾道門一樣聽不清楚, 「因為前田有說這裡敵人很多,所以剩下的人會和那些野武士一起冒雨過來,我和前田因為是短刀,就先跑過來支援你——餵在聽嗎」
被他快速地說出來的內容,以一期一振現在混亂的大腦完全沒有辦法接收和思考,因此就算不動行光試著用手拍了拍一期一振的臉,得到的也只是太刀青年模糊的應聲。同樣沒有時間在這裡磨蹭,不動行光像是掩飾什麼一樣地「嘁」了一聲,不再顧忌腳下滑膩的樹枝,猛地用力將一期一振給拉了上來。
背部被粗糙的樹皮摩擦,已經被雨水泡得發白的傷口只傳出一陣如針扎般的刺癢,引得一期一振再度發出一聲低啞的呻|吟。
不動行光的另一隻手正護在前田藤四郎的背後,在將一期一振徹底拉上來的時候,他與前田藤四郎都因為反衝的力道而往後一倒,前田因為有他護了一下,只是搖晃了一會就重新坐穩在了樹枝上,而不動行光就直接往後倒,從樹枝滑到山壁上,幾乎毫無阻攔物地就往下墜落。
在他即將落入底下時間溯行軍攻擊範圍之前,扎著紫色高馬尾的短刀動作迅速地將自己的本體出鞘,刀背向下,猛地扎在了山壁上,險而又險地在到達危險區域前止住了自己下沖的趨勢。隨後他從懷裡摸出繩索,將之緊緊地捆在刀柄上,比起前田藤四郎要顯得結實不少、從外表看更像少年的身體晃來盪去,最終猛地一翻,單腳踩在了自己的本體上。
礙於短刀的長度,能容納下不動行光單腳站立,已經是這一振短刀能給予的極限了。如果一期一振還意識清晰,對於不動行光結合了鶴丸國永對本體的態度、一期一振站在本體上的姿勢的這種做法,恐怕也會心情微妙。
總覺得,織田家本丸的刀劍男士們,對於自己本體刀刃的態度越發撲朔迷離了呢。
不動行光目測了一下自己目前與一期一振等人的距離,隨後又低下頭看了看下方龐大的時間溯行軍,臉上露出了帶著些嫌惡的表情。他像是不耐煩一樣,將自己襯衫上的紅色領帶扯開,將領結之中掩藏著的、裡面隱約有個拉弓動作的小人的金色圓球塞進口袋,改換了另一顆金色圓球,草草系好。
圓球裡面的小人與他剛剛取出來的圓球(刀裝)里的人像有些微妙的差別。但不管是山壁上的時間溯行軍,還是地上的敵短刀,除了將阻攔它們的刀劍男士剿滅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想法。它們之中沒有刀劍男士們先前遇見過的「統帥」存在,因此不動行光在這個時候更換刀裝的行為完全沒有讓它們感到危險。
底下的時間溯行軍如何暫且不論,山壁上的敵短刀仍然沒有放棄對刀劍男士們的攻擊。有個別時間溯行軍因為與不動行光的直線距離更近,因此調轉了方向,居高臨下地看著不動行光,尾骨若有若無地在泥土上掃動試圖確定滑下去攻擊的路線,更多的則依舊窺伺這一期一振那邊,連蛇一般的尾巴都已經盤起,出於隨時可以起跳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