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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的青年仍然以為柴田勝家就如字面意思那樣詢問自己,對於曾為自己父親工作過的家老,他謙遜地低下了頭,口吻仍是淡淡的:「是的。屋長島城和中江城的一揆軍和長島城差不多,眼下也會無糧可用。長島城一揆的消息傳到那裡還需要時間,在他們忍耐不住想要出城之前,先由我們去將兩城的城門封死。」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他平靜地繼續說道。
「……然後放火燒城。」
這甚至比起之前誘殺長島城的一揆軍還要來得惡劣——這其中透出的意味,竟然是要將足兩座城的一揆軍,統統燒死在城裡!!
一時間,連柴田勝家都倒吸了一口氣。
但很快,他就站起了身,以嚴厲的口吻對著其他人呵斥道:「那麼——就不要浪費時間!現在就開始行動起來,馬上準備好燒城的東西!」
「為殿下拿下長島,這才是我們需要做到的!」
一想到這樣的命令是三郎下達的,原本還被嚇了一跳的家臣們頓時連對明智光秀提出質疑的想法都不再有的——織田信長既然借了明智光秀的口來傳達這種命令,顯然是拒絕一切反駁的可能!
身為家臣,既然主公想要這麼做,他們除了聽從命令外,還能有什麼可做的呢那個人可是織田信長——會將敵人頭骨用做酒杯的織田信長!
這樣的人無論做出怎樣殘忍的決定,都已經不足為奇!
織田家的家臣們並非每一個都能出現在新年的宴會上,對於三郎將漆了金粉、表示尊重的頭骨誤認為酒杯的事,那些有幸見到的家臣們當然不會隨意向外傳播——而且看這位任性主公對於敵人頭骨的輕慢態度,恐怕當成酒杯也只是三郎的心裡話吧
在這樣的態度下,流言愈演愈烈,最後幾乎取代了真實,似乎也不是讓人詫異的事情了。有了「織田信長為人殘暴」的認知在先,對於這樣可怖的命令,這些家臣們除了初時驚詫外,反而接受良好,很快就一個個拱手告退,去準備封城門的木柵以及點火的材料。到最後,反而是已經做好被眾人反駁的準備、甚至說服他人的說辭也已經打好腹稿的明智光秀坐在原地,與三郎一模一樣的上挑鳳眼裡呈現出難得的茫然。
……這就……接受了
總覺得以他的威望,大家不應該這麼聽話才對啊。
終於發覺出了大家的態度有哪裡不對,卻因為要趕到另外兩座城池、時間很緊,明智光秀也無暇細思,只能先著手準備燒城的事情。
果然,這兩座城池聽說長島城一揆眾的遭遇,即使同樣因為缺乏糧食難以堅持,也都咬緊了牙關、閉攏了城門,下定決心頑抗到底。明智光秀無論是做出決定、還是決定被認可都耗時太短,各個部將一旦願意接受他的指令,產生的行動力也十分驚人。沒等這些一揆軍從悲痛之中回過神來、在飢餓的促使下對仍圍困他們的織田軍做出最後的反抗舉動,一道又一道的木柵就已經被卡在了城門附近,牢牢地將兩座城池封死,不給裡面的人逃出去的機會。引火的材料也在指揮下被成堆成堆的運來,由幾隊足輕堆在牆角下。
火悄無聲息地燃了起來,等屋長島城和中江城的一揆軍注意到的時候,火勢已經難以控制了。
即使還有救火的人力,隨著糧食一併被消耗的水源現有的餘量也難以撲滅大火。即使想要跑出城外去汲水或逃竄,木柵也已經限制了他們的行動,又有隔得不遠不近的織田家在蓄勢待發,隨時等待著像對待長島城一揆軍那樣將他們射殺當場——這根本是鐵了心的要讓他們葬身於此。
到最後,已經打開城門卻被木柵攔住的一揆軍們,也不得不接受了死於此處的結局。
「會有報應的。」
在熊熊烈火之中,這群狂信徒的聲音顯得尖銳無比。
「因果業報!!對我等的作為,也將回報給你!回報給你!!織田信長!」
這是與誘殺長島城一揆軍、甚至在更久之前明智光秀鎮壓長島一揆的時候,聽到的完全一致的詛咒之語。
與織田家的家臣一樣卻又不一樣的,是這些狂信徒同樣將明智光秀的做法歸結為織田信長的授意,這並不是出於對織田家的認識,只是單純的將家臣與主公合併在一起,同時怨恨著明智光秀與織田信長罷了。
「就算真的有報應這種事。」明智光秀注視著火光以及火中仿佛舞動的扭曲人形,輕聲地、堅定地說道,「也不勞你們操心。」
既是「織田信長」又是「明智光秀」,就算真的有神佛存在,為人世降下因果業報——也只會落在他的身上!!
就如那些刀劍付喪神一樣,能命令他們的是三郎,用以與他們進行靈力連結時交出的名字卻是「織田信長」!
他看著已經再也沒有哀嚎與詛咒聲傳來的、已經漸漸安靜的城池,總算鬆了一大口氣,由衷地說道:「——總算沒有辜負殿下的期望。拿下了長島。」
那個「回報給你」……我忘了我是從哪個有關戰國歷史的資料看到的了,總之好像不是現在,應該是火燒比叡山後對長島的攻伐中,被燒死的百姓詛咒信長日後也將葬身火海。
腦殼疼。
本章依舊是大片大片的瞎掰。
事實上死的不僅僅是一揆軍,還有他們的家屬。
長島城的一揆軍乘船到河中心然後被鐵砲攢射是看赤軍長勝的《織田信長傳》里寫的。另一個《天下布武-織田信長記》里則是寫作長嶋城,而且說「在九月二十九日向信長請降,長嶋城開城,一揆勢往多芸山、北伊勢逃往大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