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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找我前還做了其他的布置吧。」松永久秀肯定道,「還有那個什麼——忍者的。那到底是什麼玩意」
明智光秀沉默地將手攏進袖間,在短暫的思索後,也只是簡單地回答道:「——就是你現在想的這樣吧。」
「什麼意思」
「身為織田家大將的我一反常態的輕裝簡行,你才更可能讓我進城,也才更加忌憚我會有什麼後手,不敢輕舉妄動。」明智光秀平靜地說道,「如果非說有什麼特別的布置……大概只有我在路上讓人將馬帶回去一部分,又在進城前將馬留在了城外吧。」
雖然刀劍男士在脫離「演練」後,很難再遮掩自身的異常——這其實也是明智光秀可以減少隨從數量的原因,他如果想要近距離觀察刀劍男士的異常的話,勢必不能有太多的旁觀者。當時的明智光秀也並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命令刀劍男士。
但是,這同時也算是對織田家的一次求援。
三郎本人是如何理解的暫時不作考慮,但是對其餘的織田家家臣來說,明智光秀突然派人將馬匹簽回,這種不合常理的事情是萬不可隨便忽視的——馬匹會多到需要帶回去,只說明明智光秀這邊的人數減少了。
原本就稀少的人數進一步削減,即使是出於明智光秀麾下那批士兵,織田家家臣是不可能坐視不理的。即使三郎堅持不需要藉此攻打松永久秀,在上杉與本願寺對織田家造成的壓力還不至於讓織田分身乏術的前提下,明智光秀註定能有援兵。縱使他是一路疾馳前往的信貴山城,援兵的到來也不會晚上多久。
更何況,刀劍男士在當時褪下的、用以偽裝的外裳也被留在了地上。再有被拴在城外的馬——馬會啃食草葉留下痕跡,信貴山城的足輕近在咫尺,一般的農民不敢擅自牽馬。而一旦松永久秀翻臉,這些馬被足輕掠入城中,馬尿和草葉形成的信息也已經足夠了。
……誰讓明智光秀是在出發了半天之後就讓隨從將馬帶回去了呢。就算馬因為長時間的疾馳需要休息,也改變不了距離上的短小。
即使明智光秀所做的一切後手均因意外覆滅——至少,他身邊也還有刀劍男士。
刨除明智光秀想要的試探因子,在他帶來的刀劍男士中,至少不動行光是不可能坐視和三郎有同一張臉的明智光秀陷入險境的。
辦法總歸是越想越多。
將刀劍男士的後備作用隱去不提,明智光秀只簡單的說明了自己的故布疑陣。
「那忍者呢」
「就和你想的一樣——『異於常人』。」對松永久秀之前的直言也不是絲毫不為所用,但所謂的「付喪神」實在太過敏感,明智光秀只是這麼避重就輕地說道,「我並不能確保他們聽從我的命令,因此松永先生無論有什麼懷疑都是多餘的。」
這句話不算是假話——在此之前,明智光秀雖然有了懷疑,但是畢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命令刀劍男士。也是出於這個原因,他才會在與松永久秀和談的伊始,就直言告知對方「甲賀忍者」的存在,借著松永久秀手下的足輕與侍從,去確定刀劍男士的狀態。
如果刀劍男士真的現身、並且待在原地的話,對松永久秀的這番直言便是明智光秀給予的誠意,以便和談的進行。如果刀劍男士最終並沒有受他的影響,不能被人看見的刀劍男士自然也不可能被找到,這番直言就是對松永久秀的威脅,同樣是利於和談的展開——只是和前者的和談態度上會有變化而已。
明智光秀並不是真正聰明絕頂、算無遺策的角色。
他能夠取得的優勢,來源於他對於知識的儲備以及對周圍的觀察。不動行光的態度是他曾經親身感受過的,因此他才最終會選擇這種冒險的做法。他不是松永久秀這樣只注重樂趣的賭徒,也不是三郎那種行為豪放痛快的狂賭徒,但他仍然能夠算是謹慎計算、小心翼翼的賭徒。
甚至在他得知了「維護歷史」的真相後,對於刀劍男士是否會維護他這麼一個籍籍無名、又不應出現在「歷史」的人物,也變得十分不確定起來。
「——雖然臉長得一樣,但你和信長還真是完全不一樣。」松永久秀看了他半晌,最終這樣說道,「那傢伙這麼信任你,最後說不定會輸的連褲子都不剩。」
他手裡的槍在拿出來之後就並未收回,槍口穩穩地指著明智光秀,手指也早已勾住了扳機,只消輕輕一扣,明智光秀就能再無生機。
「嗯——但是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反正你敢這麼來見我,也是做好了葬身於此的準備吧。」松永久秀繼續說道,「光秀小哥,你覺得我該怎麼做呢暫時搞不懂你和高中生的關係,但是身為老鄉,我這滾燙的思念射入你心中,也就和射入信長的心中差不多了吧」
他的手似乎微微一偏,眯著一隻眼睛瞄準了幾秒鐘後,手指似乎要猛地扣下。
也是在同一時間,明智光秀厲聲喝道:「鶴丸國永,在此『出陣』!」
松永久秀的手,確實扣下扳機!
槍聲本應蓋過明智光秀的喊聲,但是只在瞬間,白髮金眸的太刀付喪神就真的出現在了明智光秀的身前。此處沒有時間溯行軍,鶴丸國永的身形也介於「常態」與「出陣」之間,但他確實達成了「出陣」時會有的、當所在地與審神者決定的地點距離較大的時候產生的、「瞬間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