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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如果真的知道羽柴秀吉是忍者的話,三郎說不定反而會變得對羽柴秀吉親近起來……因為和刀劍男士這種假冒偽劣的「甲賀忍者」不一樣,羽柴秀吉可是真的忍者啊!
三郎還從來就沒有見到過真的忍者呢!
至少在三郎自己的認知中,他是沒有見到過這個時代里的忍者了。畢竟絕大多數的忍者只是刺探情報,與常人無異,而出色的忍者往往在盛名之後就容易身死——就如被武田信玄斬殺掉的加藤段藏。
明智光秀在十五歲時下定決心逃離織田家、將「織田信長」的名字交給三郎的時候,就已經親眼目睹過三郎從空中而降的場景(甚至還被砸了個正著),不管三郎做出什麼奇怪的舉動,對他而言也都是可以接受的——甚至包括三郎那令人意外的來歷,細想起來也讓他覺得理所當然。
竹中半兵衛則雖然不知道三郎到底出身何處,但他憑藉自己的眼力,發覺了明智光秀才是「真正的織田信長」這一事實。不知來歷的三郎能夠在短短一段時間內統一織田家,進而向天下發起進攻,這濃郁的神秘色彩也足夠竹中半兵衛跳出這個時代的固有框架,站在框架外看著三郎。
這兩個人都清楚的知道,羽柴秀吉的「忍者」身份,是在三郎不知情的情況下,才能對羽柴秀吉產生威脅的東西。一旦真的告知了三郎「忍者」的消息,以三郎那奇妙的認知,自然不會怪罪羽柴秀吉……不因為「忍者」的身份給羽柴秀吉更多的機會就已經是萬幸了。
也正是明了了這一點,竹中半兵衛才會輕而易舉的放棄了直接告知三郎、藉此讓他對羽柴秀吉提高警惕的想法,改為告知明智光秀。也正是因為同樣清楚三郎的想法,明智光秀才會在這個時候說出「羽柴秀吉不懷好意」,而不是「羽柴秀吉隱瞞了自己忍者的身份」。
至於篤定明智光秀不會說出「忍者」一事的三日月宗近到底知不知道這幾個人的思路和想法……這就是個謎團了。
反正結果還是達到了所有人都滿意的嘛!
聽到了明智光秀的話,正端著滾燙的茶水的三郎稍稍一愣。而後他仍然手勢平穩地端著茶碗,小心翼翼將其湊到嘴邊,「簌」的一聲將最表層的茶水吸進口中。
比起寬闊到一直被三郎用來吃飯的茶碗,只在底部沉著一小撮茶葉的茶水顯得格外寒酸。但熱乎乎的茶水在冬日裡仍然讓三郎感到滿足,他連著吸了好幾口,才將茶碗放下,改抓了兩隻鬆軟可口的甜饅頭,一口將其中一個咬下一半。
被咬開的甜饅頭在豁口處露出裡面甜蜜的紅豆內餡,另一個被他抓在手裡的甜饅頭卻被輕鬆自如的直接遞到的明智光秀的眼前,等著對方接過去。眼看著明智光秀在稍稍一怔後接過了點心,默不作聲的吃了起來,三郎才咀嚼著嘴裡鬆軟甜蜜的半個點心,含糊不清地問道:「——秀吉啊。我一直覺得秀吉很喜歡我來著……小光有什麼證據嗎」
不管原先明智光秀鄭重的口吻凝聚了多少氣勢,都在三郎的漫不經心下直接潰散。明智光秀久違地感覺到了與三郎交談時不需要太多壓力的自在隨意,原本因為在丹波同時要進行考察刀劍男士、攻伐丹波勢力而積累起的焦躁與緊張也漸漸散去,緊蹙的眉心恢復了原先的舒展平整。
他小心的不讓甜饅頭內餡中稀薄的濃稠甜汁溢出來,認真的將口中的食物吞下去後,才以比剛剛更加隨便的口吻說道:「說是喜歡也不盡然吧……老實說,我從之前就覺得羽柴秀吉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現在雖然還不能確定到底是哪一方,但是羽柴秀吉在以『木下藤吉郎』的名義投奔織田之前,應該是屬於別的勢力的。」
「——跳槽嗎」三郎驚詫道,「眼光還真是……別具一格嗎」
「應該說眼光相當不錯。」
「沒有啦。大家總是對我的行為念念叨叨的,這種事情我還是有自覺的。雖然批評自己不太好,不過在當時……是多少年前來著那時候的尾張好像不怎麼樣啊。」三郎疑惑道,「那種時候還要跳槽——秀吉以前呆的地方那麼糟糕嗎!」
「……不。雖然我也認為羽柴秀吉那時應該是還有別的想法,當時的尾張也確實孱弱,但是三郎你的政策也因此初具成效,因此你無需妄自菲薄。」雖說對三郎突發性的敏銳以及自知之明深覺意外,但明智光秀還是態度認真地反駁道,「總之,那時候的羽柴秀吉應當是奪取了過路的『木下藤吉郎』的身份,而後再來投效你。」
「是喔,這裡沒有戶籍。奪取身份好像很簡單。」三郎後知後覺道,「那么小光突然和我說起這個,是秀吉又想跳槽了嗎想跳到哪裡」
「我先前所述的『羽柴秀吉心懷不軌』並不是指他妄圖背叛織田,改投他人。」明智光秀理智地說道,「——而是在說,羽柴秀吉似是想要謀求更大的東西。」
「他想要試著掠奪你的權利,三郎。」
「……我的權利啊我不是已經把家督的位置交給了信忠嗎」大抵是明智光秀的話仍然不好理解,三郎神情散漫地將剩下的甜饅頭全部塞進口中,幾下咀嚼後就吞了下去,「小光為什麼這麼說」
他自然又直接地對著明智光秀詢問,表情隱約呈現出類似稚子的理所當然。
「是因為之前秀吉寫信想要把長谷部他們要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