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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蓋很輕易地就被打開,裡面墊著綢布。在漆成深色的盒中,一把短刀正靜靜躺在裡面,下面壓著一張箋紙。
「哦哦,居然是送刀啊」三郎已經將短刀拿起,很輕易地就拔出,對著燭火細看,不由得發出了驚嘆,「好像很值錢。不過是誰送來的」
在隨著短刀被拿走,底下並沒有摺疊過的箋紙就暴露在了明智光秀的眼裡。他很快移開視線,沒有去看本應由三郎先看的信箋,但落款和零星幾個字還是落入了眼底。於是在三郎發問的時候,他也就城市並且恭敬地回答道:「是斯波義銀。」
「沒印象。好像不是和織田信長一樣有名的人物。」
「……是嗎但他是尾張的前大名。」
「啊,因為信長會統一天下,所以尾張大名什麼的沒去認真記。」三郎終於放下了短刀,回過頭去看盒中的信箋,「不過為什麼要給我寄信——啊。」
隨著金屬落地的聲音,三郎遺憾地用兩根指頭捏起掉在地上的斷刃:「刀斷掉了。」
「斯波家竟然想送給你如此惡意的禮物嗎」明智光秀不由得惱怒地蹙起了眉,因為本性還算溫和的緣故,他即使生氣也沒有多凶,但是冷掉的語氣已經足夠有威懾力,「而且想通過『我』的手來贈送……!」
「是哦。這樣的話就只能退回去了。」並沒有明智光秀那麼大的火氣,三郎只是惋惜了一會刀刃本身,就把斷刀丟開,重新取出信箋看完,「原來如此,斯波義銀獻上『今劍』,想要得到我的原諒——不過,他有做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嗎」
明智光秀一時啞火。
半晌,他對著三郎解釋道:「……這只是斯波義銀在向你示弱。」
雖然在三郎成為織田家主後很快統一了尾張,但是在一開始,織田家只能算是尾張的一個大地主,而且單論織田家,其中就有主家和分家,織田信長所在的是織田家的庶支。尤其是在三郎接手他這一家的初期,有太多人支持信長的弟弟織田信行,其中就包括織田信友——清州織田家的家主。
當時斯波家權勢正開始沒落,因此在尾張掌握實權的是織田信友,信長的父親信秀就是織田信友其下三奉行之一。但在選擇織田家家督的時候,信秀沒有考慮被信友看好的信行,而是選擇了尾張大傻瓜。信友惱怒之下,制定了暗殺信長的計劃——
然後被斯波義銀告密了。
憤怒之下的信友殺掉了斯波義銀的父親義統,斯波義銀乾脆直接帶著斯波一族向信長尋求保護,而信長接受了,並在之後幹掉了織田信友,一躍成為整個織田家的家督。斯波義銀也被他立為尾張的大名——但也就和足利義榮一樣,尾張的大權始終在信長手中,斯波義銀只能算是傀儡。
斯波義銀不甘如此,於是聯合石橋氏和吉良氏密謀討伐信長,但卻被察覺,最終被信長流放到京都。
——不過對三郎來說,那只是斯波義銀好像很想離開尾張,所以他就乾脆派人護送斯波義銀去京都,自己順手接管了尾張。至於這到底是被誤傳成流放,還是斯波義銀本人覺得這就是流放,三郎就不清楚了。
「斯波的家系是足利一系,大概就是靠這個和足利義昭公取得了聯繫。但因為將軍之位是由於您的支持才能爭取到的,所以斯波家認為必須求得你的原諒,才能在足利家身邊繼續生存。」沒有詳述斯波義銀身為大名被趕出尾張後的心酸之旅,明智光秀只是以這樣一句話作為總結。
「哦,這種隨便啦。」對於政治的敏感性從來就成迷的三郎只是淡淡的說道,「反正將軍無聊的話找誰玩都行啦。不過壞掉的刀我用不上,讓恆興派人退回去。」
「是。」
禮物被送回去,斯波家一定惴惴不安,但是既然送了壞了的刀刃,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總不可能就這樣收下,還滿足他們的心愿——就這樣惴惴不安下去,實在是對他們再好不過了。
明智光秀這麼想道。
至於想要利用和足利義昭有聯繫的「明智光秀」一事,只需要他自己前去討還債務。
「那就這樣吧。說起來『今劍』這個名字也很熟悉啊,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是,今劍是傳說中義經公的護身短刀。斯波家和足利氏一同是河內源氏,源義家的後代。而義經公是源為義的孫子,源為義是源義家的孫子,和斯波家能扯上一點關係,但因為斯波家的始祖是源義家之子義國,源為義的父親卻是義親,並不能算緊密的關係。」
「噫,你們的關係都好複雜啊,虧小光你能記住。」
「這個……因為身體虛弱,很難進行戰技的練習,也就只能多看些書了。」三言兩語帶過自己曾經的心酸,明智光秀重新拿起斯波家贈送的短刃,將其放在盒中。
如果不是是斷刀的話,斯波家願意送珍貴的義經公的遺物,也算是態度誠懇……這麼想著的明智光秀,一不留神就碰到「今劍」斷開的部位。
不像是因為鏽蝕而折斷,也不是在打磨中做手腳,將某個部分刻意削薄。這把短刀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從中間橫著切開一樣,斷開的邊緣呈現出罕見的光滑,碰上去又能感覺到刀刃本身的鋒利。幾乎要讓人驚嘆,切開這把刀劍的東西會是何等銳利的存在。
不,重點是,被這樣切開的刀劍,是絕無可能被三郎在一開始連同短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