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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神者的身份被人替代,這對於刀劍男士來說相當嚴峻的情況。但在這個時候,被諸多名將轉手過的宗三左文字卻不可思議地還能保持最基本的冷靜,不僅握刀的手未曾顫抖,連頭腦也未被突發的一切沖昏,仍然能清晰地判斷出自己該如何去做。
倘若織田信長已然遇害,那藉由織田信長的靈力才能出現的刀劍付喪神必然也會消失不見——就算有一個同樣能命令刀劍的明智光秀也沒有用,因為明智光秀不具有靈力那種東西!
織田信長必然還活著。明智光秀去代替織田信長這種事並沒有招來檢非違使,是因為目前帶來的結果還在這個世界可容忍的範圍內,因此不會迎來這些人,還是因為代替織田信長這件事本身……就是這個世界可以接受的變化呢!
不,後者的話不可能的吧。織田信長那個男人,怎麼可能將自己的身份交給一個已經握有實權的家臣來任人使用!
先攔住明智光秀的行動,再問出審神者的所在——這應該是眼下最好的做法了。
一旦審神者出現了什麼意外,即使沒有死亡,如此犯上的明智光秀……
宗三左文字垂下自己憂鬱的眼,容色冷如冰雪。
他實在是罕見有這樣的神情,但他至今未曾在這個世界上出現、卻又確乎存在的兄長江雪左文字卻是這樣一個外表冰冷的人。會露出這樣的神情既有歷任主人影響的原因,也有宗三左文字始終認為被板部岡江雪齋好好地使用著的兄長比自己要更好,想要變得如兄長一般具有威懾力的原因。
然而,明智光秀是真的……有點冤。
他如果想要對三郎不利,在第一次用回「織田信長」的身份的時候就可以下手了。何苦拖到現在更別說織田家的家臣們現在認同的主公是三郎而不是他,就算最終雙方真實的身份暴露導致織田家內亂,握有織田家眾多家臣忠心的三郎也必定會是最後的勝者。
他從未有過不甘心,也就即使被三郎亂來地當成替身來負責上朝,也未曾有過對三郎不利的想法。
你以為明智光秀想代替三郎上朝嗎!
還不是因為三郎至今都沒有學會上朝的禮儀!而且每一次都是三郎下令明智光秀才會這麼做的!
六年還沒學會禮儀,三郎是真的不想學,明智光秀又有什麼辦法!
除了歷史以外的科目三郎也不見得擅長——因為他是真切的討厭學習這玩意呢。明智光秀就如同每個學渣都有過的「要是有另一個我能代替我去學習我就能跑去玩了」的白日夢現實版,完全能夠滿足三郎不學習的心態。因此在第一次因為時間太緊沒法學完禮儀這些東西的情況下,三郎自然的將重任丟在了明智光秀的身上,而之後的每一次上朝,也都理所當然的……交給明智光秀了。
講道理,這種情況下最心累的人應該是明智光秀本人才對。
而這種不能被人所知的事情,既然能保證這麼多年沒有露餡,明智光秀也沒想到這一次會被刀劍付喪神一眼看出來——明明織田家的家臣、甚至包括歸蝶都看到了好幾次,卻沒一個人發覺「織田信長」驟然沉穩有什麼不對、「明智光秀」突然愛上爬樹有什麼不對!
該說不愧是刀劍付喪神嗎
頂著織田信長的身份,明智光秀看著無人能看到、卻真切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宗三左文字,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冷淡地將自己周圍的侍從斥退。
宗三左文字的眼神一錯不錯地盯著他,似是在隨時防備他有什麼異動。
好在,這些侍從們也是曾經見識過三郎「尾張大傻瓜」的奇怪舉動(為鍛刀燒了廚房),再加上近來有關三郎越發殘暴的傳聞,即使對他的舉動頗有疑惑,也聽話地退了下去。這一次被三郎帶到京都的將領——諸如柴田勝家、荒木村重等人。與三郎不夠親近的自然也不會有什麼異議,與三郎足夠親近的因為習慣了三郎的高行動力,早早地在外等候,自然也不可能知道明智光秀突然在要出門的時候停了下來。
看著侍從們都退到了足夠遠的位置,明智光秀才緩緩呼出一口氣,平靜至極地輕聲道。
「是主公令我這麼做的。」
宗三左文字一臉冷漠。
明智光秀這個謊話編的也太不走心了!即使織田信長確實是任性妄為的人,但既然以天下為目標,織田信長又怎麼可能魯莽地將自己的身份——包括性命在內的重要東西交由他人!更別說即使表現得再信任明智光秀,歷史上的織田信長也曾讓身邊的森蘭丸去呵斥過自己這位家臣……隨後引發本能寺之變!
織田信長對明智光秀並非全然縱容的!
……光看宗三左文字的表情,明智光秀也知道對方不相信自己的話——事實上,他本人也覺得這種話實在是漏洞百出。
可耐不住這就是現實啊!
目前沒有人能看見宗三左文字,也就沒有人能攔下宗三左文字。明智光秀在曾經被不動行光激動之下險些戳上一刀的時候已經確定了刀劍男士確實能對自己造成傷害,因此被宗三左文字這麼攔住,明智光秀還真的是沒有什麼好脫身的辦法。
畢竟作為一個長年病弱的人,明智光秀的劍術能稱作平平已經是他著意苦練的結果了。
正當明智光秀煩惱要舉出怎樣的有力證據來說明自己話中的真實性、宗三左文字的耐心似乎也在漸漸消逝的時候——幸運至極的,兩個人都熟悉的那個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遊廊的拐角處,正大步朝這裡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