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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元旦的聚會就存在感十足了。
織田家的重臣幾乎都會在席上,人聚集在一起,要封賞起來就更方便。即使有一些漏掉的,在之後幾日也必定會趕回岐阜向三郎拜年。再有一些難以離開的,到時再派人前去也不遲。而在共聚一堂的時候,重臣們彼此也難免會有攀比之心,在這樣的場合里給予獎賞,也算得上是一種恩威並施。
單純覺得人聚在一起真方便的三郎,和再度明白了家督深意的織田家家臣,今天的相處也毫無障礙呢。
但,家臣們雖然有腦補過度的傾向,可是這樣的腦補,都是基於確定「三郎一定會給封賞」的前提下。彼時朝倉景鏡代替朝倉義景多次擔任總大將,為其奮勇殺敵,結果得到的不僅不是獎賞還是訓斥,可見獎勵這種東西也是因人而異。家臣們幾乎在瞬間就默認了三郎一定會「賞罰分明」,這已經是對於他的信任,以及甘願為他效忠的根源所在了。
再加上不問出身地選拔人才——
哪怕對很多事情一竅不通,情商成謎,政治敏感度不高,三郎也已經成為了實實在在的,雄踞一方勢力的爭霸天下之人!
這不知道該歸功於時勢造就,還是幾百年後耳濡目染到三郎行為之中的「規則」,還是三郎本人的人格魅力了。
「還是想吃油膩一點的。」
……此時也依舊沒什麼自覺的穿越者,完全沒覺得自己隨心或認真的舉動是「賞罰分明」「慧眼識英」,在主位上最為糾結的還是事物上的事。
這個時代的烹飪技術還沒有像後世因為信息的快速交流傳播而變得花樣百出,再加上財物的匱乏,很多大名都不能時常吃肉。因此飲食大多少油,清淡得都要過了頭了。
而在這樣重要的場合,也不可能只考慮三郎一個人的口味。
很想吃更油膩一點的東西的三郎,在默默吃完了兩碗飯後才放下了筷子。他全然不顧底下新來的家臣(大多是攻打淺井朝倉時投奔)滿臉驚異地看他用名貴的茶碗來干吃飯這種一點不風雅的事情,完了後還有些嫌棄地推開眼前桌子上的一個厚重長匣,兀自拿起一邊的甜饅頭啃了起來,吃完後仿佛才感覺到了滿足,在主位上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這一聲就像是暗號一樣,當即不管是有沒有吃飽,所有人都停下來筷子,靜靜等著三郎的發言。
「——總覺得,最近好像和刀劍很有緣啊。」
……然而三郎說出口的,完全不是眾人期待的封賞一事。
「殿下為什麼這麼說」池田恆興問道。
「因為大家好像都有送刀劍的習慣喔。松永先生就送了我好幾把,當年的將軍(足利義輝)也送了刀,小光也是第一面就送刀給我——」
「咦,原來明智先生還曾獻上刀劍給殿下嗎」
被突然點名的明智光秀:「……當時那振只是無名之刀,不足掛齒。」
「之後去救將軍(足利義昭)也是撿到很多刀。攻打越前的時候,朝倉……什麼來的,也把刀交給我了吧」
背叛了朝倉義景才得以投身於織田家的朝倉景鏡立刻恭敬又警惕地回答道:「是!一期一振應當是是您的戰利品,在您攻破一乘谷的時候——某隻是將您應有的奉上。」
「所以就說啊,今年得到的刀特別多。」三郎點了點頭,認真又困惑地說道,「還是說刀劍多了就會有好運氣因為有了刀劍(付喪神)就會什麼特別的buff刀劍拾取率翻倍嗎」
尾張大傻瓜又在說讓人聽不懂的話了。
經常會被三郎冒出來的一些奇怪詞彙荼毒的家臣們已經習慣了去無視這些怎麼聽都難以理解的詞。除了明智光秀偶爾還會揣摩一下,基本上都是選擇性聽取三郎的話的。因此,新來的家臣還在思考這些詞是什麼意思,並在思考無果後得出「織田信長果然深不可測」的結論,羽柴秀吉卻已經笑眯眯地一手舉著酒杯,順著三郎的話題奉承道。
「這麼一說,殿下還應該多加一振刀劍才行。」
他猿猴一般的臉在呈現虛假的忠厚表情時,總是帶著幾分可親幾分滑稽。近乎完美地隱藏起自己的真正想法,清晰地明白自己目前應當在織田家取得更大的權利,羽柴秀吉近乎坦然地看著三郎,視線偶爾才落在遠處的竹中半兵衛身上。
「竹中先生也是知道的——三好家投降的時候,特地將名刀『三日月宗近』交到我手上。這是他們對殿下畏懼的證明,應該奉予殿下。要拿起這樣的刀,我還沒有資格呢。」
在座的家臣大多都知道羽柴秀吉低到能算織田家家臣底限的出身,對於他的自我調侃,也都很給面子的露出笑容來。
「『三日月宗近』啊——好像在哪裡聽過」三郎疑惑道。
將三郎疑惑的表情當成對名刀的覬覦,羽柴秀吉原本就是個目標明確的人,在決意將刀劍送出博取關注後自然也不會覺得痛心。他善解人意地解釋起來:「據說這是義輝公死時用以退敵的刀劍,刃被修成了新月的形狀。」
「我見過的,在博物館——噢噢,這是國寶來的吧!」回憶起還未穿越時看到的刀劍,三郎當即對秀吉豎起來大拇指,誇獎道,「很厲害啊,秀吉!能拿到這種刀!」
「殿下謬讚了,都是托殿下威信,我才有機會見到這樣的名刀。」羽柴秀吉笑道,「我不敢佩戴這樣的寶貴刀劍,所以裝入匣中,讓人捧著等候在外面,好獻給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