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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出門了。」
「喔, 小光注意安全喔。」
就在宗三左文字沉默的幾秒鐘內, 兩個並不覺得這是危險舉動的人已經十分平淡地結束了簡短的對話。
明智光秀因為長期戴著面巾,在這種完全卸下來的時候反而有些不適應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朝著三郎和宗三左文字平淡的一點頭,對於三郎最後的口誤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隨後朝著已經退遠了的侍從們幅度明顯地招了招手, 才在重新圍繞在他身邊的各色侍從的簇擁下步伐平穩、儀態風雅地走出了們。
這些人里顯然也有認識三郎——認識「明智光秀」的。將明智光秀突然的斥退理解為是要與三郎商討其他事情,這些人除了對「織田信長」的神機妙算、「明智光秀」的察言觀色覺得佩服外, 更深一步地意識到了「明智光秀」對於「織田信長」的重要性——這必定是極為信任, 才會將甚至要規避其他武將的事情告訴「明智光秀」的了。
因此,縱使時間緊迫, 三郎仍然得到了不少侍從的問候,並在被問到的時候半點不遮掩自己接下來的打算,坦坦蕩蕩地回答道:「喔, 早上好, 我要去爬樹。」
而後事情的發展迥異於宗三左文字的猜測。在得到這種答案後, 明智光秀本人除了表情略微無奈外, 已經放棄阻止三郎維持了多年的愛好。而那些侍從們對此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在他們走遠之後,宗三左文字還靠著身為刀劍付喪神而具有的出眾耳里聽到了他們對三郎爬樹一事的看法——
「明智殿下每次在上朝前教導殿下禮儀後都會去爬樹呢。」
「果然還是因為殿下太難教了,要廢很多心力才會以這樣的方式去發泄吧。真可憐啊。」
宗三左文字此刻也不知道到底是完全不知實情的眾人可憐、被三郎崩壞了人設的明智光秀可憐、因為崩壞了明智光秀表現出來的性格而讓自己又多了一個「難教」的標籤的三郎可憐、還是得知了這兩個人干出的大事後又要看著所有人都毫不懷疑地接受(腦補的)事實卻不能說的自己更可憐一點。
目送著那一大批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有著粉色頭髮的刀劍男士才又開口道:「你們這樣互換身份,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嗎」
「沒錯。從很早就開始了。」三郎回答道,「小光在這方面的用處超大的。」
「……那麼,在那一年——在你召喚出我、著手於護送足利義昭上洛的那一年。」或許是性格使然,宗三左文字的聲音也同樣具有悲情的色彩,光是聽著就讓人忍不住為他而心揪,「你同樣、與明智光秀這樣做了嗎」
「是這樣沒錯。」
連片刻回想的時間也不需要,三郎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原來如此。」對於他太過迅速給出的答案,最後宗三左文字只能如此低聲嘆道。
原來如此——原來在那個時候,明智光秀和審神者有過互換身份舉動,所以才會在上洛之前看不到刀劍付喪神、上洛之後就變得能看到了!
恐怕明智光秀能命令刀劍男士的權限,也是因此而來。因為具有相同的相貌、又有過交換身份的事件,再加上今劍曾經說過他被召喚的時候,是同時看到明智光秀與三郎兩人——他們的審神者是用時之政府並不提倡的「真名」與刀劍付喪神建立契約的。那麼明智光秀在那時暫時有了「織田信長」的身份,是否就意味著那一刻起他就擠進了審神者與刀劍付喪的契約之中,以至於從今劍開始,只屬於刀劍與審神者的契約便扭曲成了刀劍與「兩名審神者」的樣子
仔細想想竟然毫無漏洞!
果然事情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事實上理解還是有一定的偏差,但宗三左文字確實地捕捉到了在織田家本丸里異常的「兩名審神者」現象的部分真相。
原本依靠三郎的過度坦誠,這種並不算什麼大事(相對三郎而言)的事情早早就應該被刀劍男士們知曉。只是同樣因為並不覺得這樣的事情有什麼奇怪,在上次被刀劍男士們直接詢問的時候,三郎完全沒把這樣的事當成可說的大事,互換身份的重要性大概還遠不及他那一天被斯波義銀贈送了刀劍的爬樹行動,才會拖到現在才被宗三左文字問出來。
這一日距離上次刀劍們詢問三郎的時間並沒有多久,滿打滿算也不過是一月頂天。但是這一個月的時間裡對刀劍男士的影響卻很大——別的不說,其他刀劍都暫時離開了岐阜城,就算宗三左文字等人取走蘭奢待後返回岐阜城本丸,也勢必要過幾個月甚至半年才能見到這些去與野武士作伴的同僚。
或許是因為發現的這件事實在是太過震撼,眼下這種不能與其他刀劍男士交流的局面讓性格敏感的打刀頗覺不安。唯獨能讓宗三左文字在揪心之餘感到些許安慰的,是加州清光與鶴丸國永也同樣在審神者身邊。
只有他一人的話,宗三左文字並不能保證自己沒有遺漏掉的信息。但是加上一振初始刀以及一振對刀劍男士目前諸多行動原理了解甚深的刀,再有對明智光秀的事情稍較其他人敏銳一些的數珠丸恆次,應當足以補起他未曾察覺的大部分漏洞了。
歸根結底,都是因為審神者對明智光秀實在太過信任了。
對一個原本是為將軍家效力的、認識僅僅幾年的人如此信重,織田信長到底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