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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是程家的地盤,程老夫人又恢復了從容,只臉上的倨傲猶存。
趙思睦手一緊,看程靜,程靜卻說:「榕榕,長輩說話,你先去外頭。」
「媽,我不小了。」她當然不肯。
程靜看也沒看她:「聽話。」
趙思睦又看看爸爸,爸爸對她點頭,也讓她先離開,她只好出去。
程靜很淡定,等女兒離開後才感嘆:「難為您倒是調查的仔細。」
程老夫人笑:「我親孫女自然是疼都來不及,她的事情我都知道。」她話音一頓,「哦,還是說回你堂哥,思睦爺爺在部門裡有不少部下,我大兒子今年一升,是你堂哥的直系領導。」
這話里藏著威脅,意思是程靜如果不肯放人,她堂哥的仕途就不保。
「你照顧思睦這麼多年,我們很感激你,想要什麼你盡可以提。」程老夫人抿了口茶,「你們家就你堂哥家一支沒有從商,思睦爺爺說確實前途無量。」
如果剛才是藏著的威脅,這下就是赤果果的逼迫人。
趙行之一貫的好脾氣,也被逼得變了臉,「伯母,您這……」
程靜打斷:「您恐怕不知道,我堂哥最疼的就是榕榕,要是讓他知道他的仕途得靠自己外甥女來換,那他寧可現在立馬辭職回家繼承家業。」
她也頓了頓,含笑望著程老夫人。
那意思也直白,程家也真不是小門小戶,家業不少,不是只有一條路。
她看向趙行之:「你還記得你表哥之前說的在北京見到了程老將軍?」她皺眉想了想,「前年的事情了吧?」
趙行之跟她夫妻多年,默契常在,順著她編造,「嗯,前年,是參加表嫂外公的大壽,程老將軍也在。」
程老夫人努力回憶,沒記起來。
她把趙家和程家的情況都調查了一遍,但查的也是直系,他們口中的表哥是誰,不在她的調查資料里。
可是,如果是丈夫也親自到場的壽宴,一定都是他的老戰友。
「表嫂的外公是……」程靜故意吊胃口,果然,程老夫人緊張的看過來,她笑著收住,「這名字我可不敢說了,程老夫人,你們程家是名門,您應該能掂量出來吧?」
趙行之也看過去:「程老將軍高風亮節,是我等敬佩的楷模。」他說話文縐縐的,就是故意的。
程老夫人一噎。
程靜繼續:「可不是,程老將軍是出了名的英雄,一身正氣,我聽說他連子侄輩的升遷都從不插手。」
趙行之回憶:「從前文博一直說他父親,說起他父親時……」
他沒有說下去。
程老夫人卻是心口一緊,這回來她確實是背著丈夫,剛才說插手程靜堂哥的仕途也是騙她的,反正她覺得程靜又不會知道。
誰知道這兩口子一唱一和的。
她剛才也是真急紅了眼,得知馮如果找來蘇州,她坐不住了,直接上門。原以為是十拿九穩的,沒想到啊。
程靜看在眼裡:「老夫人,我還是那句話,要用榕榕來換我堂哥,就算我答應了,他也不會答應。他脾氣沖,您大兒子是他領導是吧,那您去問問您兒子,我堂哥是單位里出了名的刺頭,看不過眼的都要說,可就是沒人敢動啊,還不是好好的一步步走過去了?他要真鬧起來,別說我了,他爸媽都拉不住。」
「何況現在是涉及榕榕的事,我們家裡人誰也不會拉。」
趙行之是程文博的好友,不好對他母親說太過,程靜卻不管,寸步不讓,「您說榕榕是您程家的孫女,這我認,要是榕榕想回程家,我絕不插手。」
程老夫人被這峰迴路轉整得沒反應過來:「你說的?」
「我說的。」程靜點頭,話鋒一轉,「但我還是那句話,您要是真有心找回榕榕,這二十多年就該找來了。」
因為支走了趙思睦,她說話越發沒有顧忌,「如果我記得沒錯,當年是您逼走了您的小兒子程文博吧?」
程老夫人沒料到她敢翻舊帳,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程靜笑一斂,氣場全開,「如果他真的放心您,就不會讓榕榕來我們家。」
這一句,擲地有聲。
她還沒完呢:「您親手逼走了您兒子,也等於逼走了您口中程家唯一的孫女,我實在想不明白,您現在又為什麼千方百計要我們榕榕回去?」
「因為愧疚?因為榕榕是程文博留下的唯一女兒?」
「還是榕榕漂亮乖巧又懂事?」
程老夫人被問住了,一改先前的目中無人,避開她的目光。
程靜滿意:「雖然我知道我們榕榕的確漂亮乖巧又懂事,很討人喜歡,但對您麼……」她語氣凌厲,「您一口一個榕榕沒有教養,要說喜歡我們榕榕,您覺得您自己信嗎?」
程老夫人被戳中內心的隱秘,拍桌子,「你放肆!」
「我放肆自有我母親來管,輪不到您。」
程老夫人指著她,「你」了半天沒說下去。
趙行之衝程靜使眼色,示意她見好就收,畢竟是榕榕的親奶奶,程靜這才歇火。
其實已經準備已久的外婆被簡顏扶著出來,程靜和趙行之同時起身,「媽。」
外婆點點頭,跟程老夫人不同,她是真正的慈眉善目,「我女兒說話直,您別介意。」
她笑著對程老夫人說:「她是榕榕的母親,一時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