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頁
卡琳哭得暈了過去,就連蘇倫也裝模作樣的掉了幾滴眼淚。
傑拉德的棺木剛放進墓穴里,尚未封土,斯嘉麗便跟蘇倫大吵了一架。蘇倫指責斯嘉麗冷酷無情,一點也不為父親的去世感到難過;斯嘉麗則嘲笑蘇倫的眼淚就像沼澤地里的鱷魚的眼淚,虛假可笑。
波琳和尤拉莉嚇得目瞪口呆,約翰手足無措,愛彌兒覺得丟臉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還是約瑟芬當機立斷,請梅蘭妮帶走斯嘉麗,自己拉走了蘇倫。
蘇倫像個怨婦,先是抱怨斯嘉麗得到了父母的寵愛,然後又抱怨父親痴痴呆呆好幾年,她窮酸的結了婚,斯嘉麗連一條新裙子都沒給她做;接著又哭哭啼啼抱怨弗蘭克不過是個帳面上的「有錢人」,原因是他太老好人,很多人欠債不還,弗蘭克又從來不去催債,以至於甘迺迪家過的不怎麼樣,還不如塔拉呢!
蘇倫一邊哭一邊說,描述能力不怎麼樣,約瑟芬聽了半天才理清楚她到底在抱怨什麼。說來說去她還是妒忌斯嘉麗,再加上她不會像斯嘉麗那樣緊盯著弗蘭克去要帳、親力親為去木材廠監工,更別說拋頭露面去跟男人談生意,甘迺迪家的財務問題絲毫沒有得到好轉。蘇倫婚前是個庸碌的小姐,婚後依然是個庸碌的太太,沒有什麼長進,只不過是從一個家到了另一個家。
約瑟芬也不耐煩安慰她,只是嚴厲的責備她不應該在父親的葬禮上就跟斯嘉麗吵架。蘇倫委屈萬分,說連你也偏心斯嘉麗。
約瑟芬叫黑媽媽帶蘇倫下樓洗漱,然後去找了弗蘭克談話。
弗蘭克就是個典型的南方男人,性情可以說毫無閃光點,除了「善良」之外一無可取,多虧了他的老黑奴——現在算是男管家——他才能保住自己的大部分土地。他將土地租給別人耕種,但因為收成不好,就沒收到什麼租金,他為難的說都是朋友和親戚,大家都過得艱難,他怎麼好意思去催債呢?
約瑟芬感到無語。
瑞德則在弗蘭克走後嘲笑了他一番,說弗蘭克固然是個好人,但「好人」的代價是自己過得緊巴巴的,這可不太好。
「蘇倫想找我借錢,一開口就是1萬美元。」約瑟芬掐著眉頭,無奈的說:「我肯給斯嘉麗5000美元,是因為我知道她會把這筆錢用在塔拉的生產上,可蘇倫要這麼多錢幹什麼呢?做新裙子嗎?」
「沒準是買珠寶。」
「你住嘴!」約瑟芬不客氣的說:「你跟弗蘭克做生意,是不是也欺負他好說話?」
瑞德沒有否認,「他不急著要錢,我就可以拖幾天再給。」
「所以蘇倫就是想給塔拉錢,也沒有那個可能,對嗎?」
「她就是有錢也不會給的。你也是,我親愛的約瑟芬,你不是做慈善的。不,你是會做慈善,但你做慈善是要別人讚美你,可就算你真的給了甘迺迪太太1萬美元,我想她也不會讚美你,反而覺得你應該給她錢。」
嗨!蘇倫沒準還真的會這麼認為!
「你不妨教教弗蘭克,蘇倫要是能過上稍微富裕一點的生活,也就不會總想著我的錢或是塔拉的錢了。確實,她結婚沒有得到多少嫁妝,當年愛倫姑媽可是帶了二十個黑奴來的。」二十個黑奴也價值幾萬美元了,可以說是一筆不菲的嫁妝。但蘇倫結婚,斯嘉麗小氣得一枚硬幣都沒給,全靠弗蘭克為新娘置辦了婚禮服,準備了婚禮,也不怪蘇倫一直記在心裡,憤恨不已。
瑞德搖搖頭,但接著便點點頭,「好,我會提醒一下甘迺迪先生。他們現在還沒有孩子,要是有了孩子,還過成這樣可不行。」蘇倫的日子過得好了,就不會想著約瑟芬的錢,也不會總找斯嘉麗的麻煩,他稍微花點心思幫助弗蘭克,倒也不算虧本生意。
「弗蘭克是個好人,但問題是他太心軟了,總想著討好別人。」
「他沒有別的好處,也只能以此想讓別人讚美他。」
約瑟芬嗤之以鼻,「他想得太天真了!你給別人十美元,別人會誇你大方;但你要給別人一百美元,別人會說你為什麼不給他一千美元,你就是個無良的有錢人!」
瑞德忍著笑,「對,你說的很對。」
傑拉德·奧哈拉葬在妻子愛倫的墳墓旁邊,愛倫的墳墓建在戰爭期間,很簡陋。這次約翰來將幼妹的墳墓重新修葺了一番,買了花崗岩的墓碑。回憶起愛倫在娘家的時光,傷感不已。
愛倫的一生是奉獻的一生,她沒能嫁給自己喜歡的男人,於是將自己的愛全都給了孩子們;她對年長的丈夫敬多於愛,恪守了妻子的本分、母親的本分,對誰都心懷友善,要說起來,梅蘭妮倒更像是愛倫的女兒,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梅蘭妮好好安撫了斯嘉麗,晚餐的時候,斯嘉麗居然忍住了,沒有再跟蘇倫吵架;蘇倫一臉不情不願,但也沒多嘴,埋頭吃飯。
至於艾希禮·威爾克斯,他更沉默了,從葬禮開始就全程透明人,幾乎沒人注意到他。
晚餐之後,卡琳對舅舅提出要留在塔拉,斯嘉麗現在是一個人了,真可憐,她不能扔下斯嘉麗。約翰有些猶豫,是因為威爾·本廷。
威爾·本廷是個外地人,一個窮白人,瘦小又其貌不揚,內戰的時候威爾受了傷,丟掉了一條小腿,得了痢疾,差點死了。他流落到塔拉,在梅蘭妮和卡琳的照料下漸漸康復,之後沒有返回家鄉,留在塔拉,是工人,也是監工,什麼都管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