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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瑟芬是個寡婦,她才不會吸引那些紳士們。」
卡琳驚呆了,「你說什麼?」
「怎麼了?我又沒說錯,她確實是個寡婦。」
黑嬤嬤不贊同的搖搖頭,「斯嘉麗小姐,俺聽你這個口氣,好像約瑟芬小姐成了寡婦就是什麼不得了的壞事了,這對我們家的小姐可不公平。約瑟芬小姐多麼不幸啊!」
斯嘉麗不服氣的小聲嘀咕,「我看其他女人要是成了寡婦,就只能穿全黑的裙子,臉上得蒙著黑紗。她穿得一點也不像個寡婦。那些太太們說,她也不應該恢復羅畢拉德這個姓。」
黑嬤嬤撇嘴,「那些太太們就愛嚼舌頭!俺們家的太太小姐都不興隨便說別人家的不是。約瑟芬小姐還年輕,她想穿什麼就穿什麼,喜歡穿什麼就穿什麼。要俺說啊,規矩是別人家的,俺們是羅畢拉德,羅畢拉德家的人從來都不受約束。」
這個霸道的原則鎮住了奧哈拉家的三位年輕小姐,她們都愣住了:這種話她們從未聽說過,媽媽也從未教過她們。
第14章
約瑟芬與愛倫相談甚歡。
想要知道一個人的家境如何、年收入多少,不用非得知道他的銀行戶頭有多少錢,而是看其他的:有多少黑奴、黑奴吃住的怎麼樣、孩子們每年做多少套衣服、女主人有什麼首飾。
愛倫出嫁的時候帶走了一些首飾,都登記在冊,為了舞會,也帶了一些首飾來。珠寶首飾必不可少,是女人們最直觀的「你丈夫到底有多愛你」的衡量標準。
閃亮亮的珠寶人人愛,是典型「炫耀性消費」產品。
愛倫帶來一套紅石榴石首飾,一些不成套的珍珠、綠松石首飾,石榴石是半寶石,珍珠、綠松石也都不是什麼珍稀礦石,很符合愛倫的個性和身份:低調的種植園主太太,低調的南方大家族小姐。
這種性情是南方最普遍的「淑女修養」,索蘭吉·羅畢拉德太太按照南方上流社會的標準養育三個女兒,但實際上,愛倫的本質一直是個叛逆少女:她愛上家族裡的浪蕩子,心碎之後又毅然「下嫁」愛爾蘭中年男人,並且從此以後安心相夫教子,從未後悔,可見愛倫的個性實際柔中帶剛,斯嘉麗完全繼承了母親性格中的這一點。
這麼看來,愛倫會寵愛斯嘉麗也不僅僅因為她是長女,還因為長女是最像她的孩子。
*
羅畢拉德家的舞會一向受人歡迎,規模不算大,邀請了薩凡納最上等的家族成員參加舞會。
這也是斯嘉麗·奧哈拉的初次社交舞會。
約翰·羅畢拉德挽著外甥女隆重出場,向親朋好友正式介紹,同時也表明這個女孩就此進入了婚姻市場。
社交舞會猶如大型相親現場,不論男女都有這麼個「第一次」,但人們通常更關注少女的第一次。
斯嘉麗高興得不得了。名門淑女不興化妝,頂多只是塗一層淡紅色的唇膏,也不興塗胭脂,她的雙頰透著興奮的嫣紅,木蘭花似皎潔的皮膚更襯得她唇紅齒白,嬌美可喜。
她雙耳戴著一對小巧的水滴狀紅寶石耳墜,胸前一顆水滴狀紅寶石吊墜,寶石殷紅,在雪白的肌膚上閃閃生輝。她深棕褐色秀髮上恰到好處的裝點著一隻小小的鑽石與紅寶石的冠狀髮飾。
她不敢相信約瑟芬這麼大方,願意借給她這麼美的首飾。
她想著自己該會是舞會上最美麗的女孩,每個人的視線都放在她身上,她的新舞裙層層疊疊,使用了大量絲帶、花邊;她的胸也已經隆起,有了女人的曲線;她的皮膚是每個人都稱讚的雪白,人人都該喜歡她。
但舞會剛開始10分鐘,她就明白了,這場舞會上最受歡迎的女人還是約瑟芬。
那些彬彬有禮的年輕紳士們仍然一窩蜂的爭著去邀請約瑟芬,約瑟芬從未停下腳步,每一支舞都跟不同的人跳,如果有哪個男人能跟她跳第二支舞,準會得意的向別人炫耀。
啊!這真不公平!
斯嘉麗憤憤的怒瞪著約瑟芬。
她的新裙子很美麗,但約瑟芬的舞裙不僅美麗,還很華貴,上面釘滿了珍珠、寶石,天花板下垂著水晶吊燈,那條絢麗的粉紫色舞裙在地板上旋轉,寶石與珍珠的光芒便隨之閃動。
她羨慕又妒忌,不明白為什麼約瑟芬可以不理會那些太太們說的「規矩」。一個寡婦怎麼可以這麼隨心所欲的追求快樂呢?難道她不愛她的丈夫嗎?人們都說,寡婦是悲痛的,因為失去了所愛的人,可約瑟芬好像……並不怎麼悲痛。
她不明白。
也許就像黑嬤嬤說的,「規矩」是用來約束別人的,羅畢拉德家的女孩用不著被約束。
她也有跳舞來著,都是親友家的適齡男孩,17、8歲的男孩,但他們總有點蠢,她說不出來有什麼不好,總之,都很沒勁。
*
舞會很完美,順利達成了向薩凡納的上等人家介紹斯嘉麗·奧哈拉的目的。女孩子的第一次社交舞會的真正含義是向大眾說明「這個女孩已經做好了成為妻子的準備」,親朋好友們這個時候就開始正式為她尋找合適的丈夫。舞會是最好的互相結識的公共場合,年輕男女都在此尋找可以組成家庭的另一半,談得來的才會進行到下一步:野餐會、下午茶會等等。
這是一種有前提的「自由戀愛」,戀愛的範圍沒有超出同等階層,上等人選擇步入婚姻的另一方要講究「門當戶對」,傑拉德儘管是個愛爾蘭人,但靠著需要用上100多個黑奴的種植園、喝酒、打牌、打獵樣樣精通的愛好,成功打進克萊頓縣的「上流社會」,再加上外祖父是羅畢拉德,因此,奧哈拉家的女孩子也是一流的出身,會是個合適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