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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瑟芬沒有說話。
「是有什麼事情嗎?我是說,你在巴黎的時候。是……你的丈夫?」
「我不知道。」她的聲音有些驚恐,「黑斯汀斯……我是說,拉斐爾在印度做的事情很多都非常危險,我其實不太明白他是怎麼做生意的。他的合伙人都……都是一些亡命之徒,我很害怕。」
「天哪!那怎麼辦呢?」愛彌兒焦慮的問:「你當初……我真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了,你當初年紀太小,本就不該那麼早結婚。可現在無論說什麼都遲了,我也不想說那些沒用的話,我只想問,你知道是誰給你寫的信嗎?」
「不知道。」
「信里說了什麼?」
「什麼都沒說。這才糟糕!」
「我不明白。你沒有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吧?」
「沒有,我能做什麼?但我不知道拉斐爾有沒有做什麼危險的事情。」約瑟芬坐起來,靠在床頭,「他有可能得罪了什麼人,然後那個人會以為我知道什麼事情,於是想要威脅我;或是拉斐爾傷害過別人,現在,那個人,或者那些人要來報復他的妻子和兒子。母親!」
她驚慌起來,「我們快點離開馬賽!回薩凡納!不對,回波士頓!」
*
僕人們匆匆忙忙收拾行李,第二天下午便登上了前往葡萄牙里斯本的客船,準備到里斯本再換乘前往波士頓的遠洋客船。
約瑟芬一上船就又只能整天躺著了。
只能躺著的人有很多時間想事情。
她連巴黎都不敢回去,愛彌兒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被她說服了,認為當務之急是先去安全的地方,她們在馬賽不認識什麼人,面對隱藏在暗處的不知道什麼人,還是安全第一。
愛彌兒相對單純,很容易就被說服了。
會是誰呢?誰知道5年前的事情?她自認做的很隱秘,沒人能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
她再次回憶當時的情況,努力回憶到底哪裡出了錯。
第二封信是早上送到的,仍然是用報紙上剪下來的字母拼出來的一句話:100萬法郎,換你的命。
黑斯汀斯是留下不少錢,但有一半都是不動產,她可拿不出100萬法郎。既然是敲詐的話,她反而不那麼擔心了,如果對方只是求財的話,不會做的很極端。但愛彌兒看了信之後堅持要走,她擔心兩個孩子會出事。綁架小孩子然後索要贖金這種事很多,多到一般人根本想像不到有多普遍。
辛西婭頭一次乘船,很是新鮮,整天興高采烈,在頭等艙甲板上跑來跑去,實在叫人十分擔心,唯恐她摔下船。莉迪亞根本不放心曼妮這個不到17歲的女孩,總覺得她照顧不好小小姐。約瑟芬要她寸步不離的跟著小小姐,不要跟陌生人說話。
莉迪亞不懂太太在害怕什麼,兩位太太都沒有跟她說明為什麼忽然離開馬賽,她聽丈夫謝爾頓說,跟太太之前在巴黎的事情有關。她忙著回憶在巴黎發生的事情,要說事情可真不少,先是小姐結婚了,成了黑斯汀斯太太;小姐還太小,就成了媽媽,而黑斯汀斯先生一年裡有大半年不在家,孩子出生後他又走了,小少爺能開口說話的時候,先生都還沒有回來。
然後——有人從印度回來,帶回了黑斯汀斯先生的壞消息,是說他死了,還是失蹤了?
莉迪亞記不清了,似乎都是小姐說的,前一天她說黑斯汀斯先生失蹤了好幾個月,過了幾天之後又改口說先生死在印度了,當時很亂,是因為黑斯汀斯家的親戚來索要財產,小姐不知道怎麼處理的,保住了小少爺的財產。
嗯……當時是有一位沃爾夫先生,好像是個奧地利人,他來拜訪過小姐好幾次,不過小姐處理完遺產的事情之後就沒再見他,沃爾夫先生當時很氣惱,他們吵了一架,小姐罵他是個傲慢的混蛋,沃爾夫說小姐是個欠揍的女人。
總之很亂。
她知道謝爾頓和波西分別幫小姐外出辦事,兩個人私下對了一下各自做的事情,卻還是沒有搞清楚小姐在黑斯汀斯先生去世那一年都做了些什麼。小姐是很愛玩,但沒有做過什麼不合規矩的事情,詹金斯太太是個古板嚴肅的女管家,就連她也覺得小姐這麼年輕便做了寡婦,實在可憐,只是愛跳跳舞,不算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向來是默許的。
到了里斯本,約瑟芬收到了第三封信:我正在看著你。
可惡!到底是誰?!
*
愛彌兒此時深信是那個倒霉的黑斯汀斯的不正當生意招來的麻煩。
「我們給了這100萬,總該能解決這件事情了吧?」
「誰能保證給了錢就沒有麻煩呢?我的珠寶沒有帶來,不然要是賣掉應該也能湊出這筆錢——」她突然停下來:100萬法郎,幾乎就是她得到的拉斐爾·黑斯汀斯的所有財產了。拉斐爾居然沒死?或者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錢?
她沒有對愛彌兒說清全部事實,這不能算是「撒謊」,只是沒有全部說出來而已。黑斯汀斯在印度能弄到很多珠寶,是跟人一起買了幾座寶石礦。寶石礦不是說你買了一條礦脈、閉著眼睛就能從土地里刨出寶石,需要大量人手去開採、翻找。寶石礦不像金屬礦,達西的金礦一年能出產幾磅黃金,而寶石礦的一個工人可能一年都找不出1粒超過1克拉的寶石。
寶石礦絕大部分出產都是細碎的寶石,大塊的寶石總是稀少的,因為稀少所以珍貴,價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