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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會已經開始了半小時,約瑟芬還沒有下樓,客人們八卦了一會兒,有人問男女主人,約瑟芬什麼時候出現。
這話剛問完,樂隊暫停演奏,跳舞廳的大門重新打開,一位穿著禮服的黑人司儀大聲宣布:「查爾斯·羅畢拉德先生——」
「約瑟芬·羅畢拉德小姐——」
人們紛紛看向門口,一位光彩照人的年輕美人出現在門口。
她膚色白皙,有一雙清澈明亮的幽藍眼眸,一頭金髮巧妙的編結成髮辮,在腦後挽了一個松松的髮髻,髮髻插有新鮮黃玫瑰製作的髮飾;小巧的鼻子,鼻尖微翹,一雙紅唇紅潤如紅寶石,脖頸間是一串小巧精緻的紅寶石項鍊,吊墜是一塊完美的水滴形紅寶石;配了一對水滴形紅寶石耳墜,雙手手腕上各有一根精緻的鑽石手鍊,在點著蠟燭的水晶吊燈的照耀下,閃耀晶瑩寶光。
人們忘了指責她唇上塗抹的紅艷唇膏,也忘了計算她佩戴的寶石首飾的價值,她的美貌超越了珠寶,這種驚心動魄的美貌是罕有的,在萬事都信奉「低調」的美國南方城市來說,具有一種富有衝擊力的迷人魅力。
太太們一心二用,很快在腦海中回憶15歲之前的約瑟芬是什麼樣子。男人們不分年齡,統統用面部表情演繹了「驚艷」這個詞。未婚少女眼熱她的精美舞裙、耀眼首飾,並且全都被她的美貌擊倒。
羅畢拉德夫婦都非常得意女兒引起了跳舞廳里所有人的注意,有一個美貌過人的女兒確實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低調是美德,但不是絕對。
查爾斯很快帶著一位陌生男子來到約瑟芬面前,「約瑟芬,讓我給你介紹,瑞德·巴特勒,他是查爾斯頓人,去過好幾次紐約和華盛頓。」
約瑟芬有點意外,但又不是特別意外:巴特勒太太是尤拉莉姑媽的好友,尤拉莉在信里提過一次巴特勒家的長子,是個浪蕩子,被巴特勒先生趕出家門,巴特勒太太為此十分傷心、擔憂。
瑞德·巴特勒的年紀不能算小了,30歲出頭,烏黑的頭髮,留著烏黑的髭鬚,笑容看似熱情,但帶著一股兒什麼都不在意的強盜般的冷酷,「您好,約瑟芬小姐。」
「您好,巴特勒先生。」她伸出左手。
瑞德·巴特勒笑了一下,「我父親才是『巴特勒先生』。叫我瑞德。」他吻在她戴了真絲手套的手背上。
這個年代,一位有地位的女性無人陪伴是哪兒也去不了的,不僅是約定俗成的「規矩」問題,更重要的是安全問題,約瑟芬可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紐約雖然現在就已經是美國的經濟中心,但也是一座非常亂的城市,充斥著流氓、匪徒、和數不清的身無分文到新大陸來「碰運氣」的移民,你得由有身份的男人陪伴,還要帶上一大堆身強體壯的黑奴做保鏢。
父親的意思是讓查爾斯陪她去紐約,再找個熟悉紐約的南方紳士陪同,瑞德·巴特勒確實是極為合適的人選,他較為年長,去過多次華盛頓和紐約,知道那些「北方佬」是怎麼辦事的,也知道要怎麼辦事;被趕出家門的浪蕩子意味著他不太守規矩,也就是說手腕靈活不走尋常路,干點壞事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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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嘉麗乖巧的待在舅舅舅媽身邊,寬大的裙擺下,一雙小腳早已暗自在地板上踢踏個不停,舞步她早已熟練,就等著年滿15歲後參加舞會啦。
她同樣也被盛裝的表姐驚艷到了,著迷的看著約瑟芬。表姐是個美麗迷人的成年女人,那些年輕男人們全都想邀請她跳舞,那些目光可真是熾熱!她雖然不太了解那些目光是什麼意思,但她很願意那些目光會有注視著自己的那一天。
舅媽在跟舅舅小聲談論邀請約瑟芬跳舞的年輕男人:這個不行,長得不夠英俊;那個不行,脾氣不太好,聽說鞭打過家裡的黑小子;這個也不行,家裡沒什麼錢了,只留下一個看似尊貴的空架子;那個就更不行了,聽說跟家裡的混血女黑奴生了個孩子,雖然沒有確定的證據,可他們根本不想跟這樣的人家結為親家。
斯嘉麗本著聽八卦的心情偷偷聽著,但後來舅媽發現她距離太近,就要室內女奴帶她到一邊吃點心去了。
至於查爾斯頓的瑞德·巴特勒,約瑟芬跟他跳了一支舞,之後約瑟芬一直在跟別人跳舞,而瑞德大部分時間都站在舞池邊。
斯嘉麗從來沒有見過瑞德這樣的男人,長得跟她見過的年輕男人都不一樣,身材粗壯得簡直不像一位「體面的紳士」,個子又高,肩膀又寬,皮膚也太黑了。雖然說南方紳士們也並不以一身嬌嫩的白皙膚色自傲,而因為多在戶外活動,很多人都喜歡膚色曬的黑黑的,但這人的膚色也太黑了!
說年輕也確實算不上年輕,比查理表哥好像大了10歲,在她看來就是個老頭子啦,她是永遠想像不出來查理30歲的時候該是什麼模樣,更別提自己到30歲的時候——那還太遙遠了,遙遠得像是永遠不會到來!
舅媽提到他倒沒有什麼不好的話,只說了他雖然被親爹趕出家門,但這個年紀的年輕男人有點荒唐也不能算是什麼不得了的大錯,親爹看不過眼是他們父子之間的問題,被趕出家門的男孩又何止他一個?
舅媽不喜歡瑞德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經歷,覺得可能過於複雜,約瑟芬約束不了他,所以無緣成為女婿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