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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永不啟用的候選者

    ——義無反顧的逃走。

    聽到這話,安南一瞬間突然理解了腓力的想法。

    他至今為止的生命,全部都是錯誤、早已背離了最初的道路。

    但他並非是對此一無所知的愚者。

    腓力不像是貝拉那樣渾渾噩噩……甚至笨拙到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其他人來說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到底帶來了什麼影響。

    腓力從第三世時,就早已知曉了一切。

    腓力是在清楚的知曉自己的使命、意識到自己已經踏上了錯誤道路的情況下……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逃離這份使命。

    ——他主動背叛了自己已經忘記了的,最初的使命。而是選擇為自己而活,過著眼下的日子。

    這本身的確也可以算是一種務實的行為。

    但這偏偏與他推理出的,第一世的自己「抱持著重要使命」的事實不符,也正因如此……腓力才會感覺到不安。

    ……就像是出門忘記關煤氣了、或者忘記關門了一樣的,無時無刻的不安感。

    而造就了這份不安的、恰恰是他「希望能過上平靜的生活」的欲望。這份命運的衝突,大概就是悲劇作家看上他的理由。  

    ——但這並非是事實的全部。

    在理解了腓力的思維方式之後,安南的眼神變得哀憫。

    他非常明確的意識到——腓力還忽略了一件事。而這件事恰恰是腓力所無法意識到的……是只有安南知曉、只有安南能聯想到的重要情報。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

    安南已經再度得知了一切真相。

    「……您是想到了什麼嗎?」

    腓力敏銳的察覺到安南的眼神變化了。

    安南點了點頭,緩緩說道:「是的。

    「但問題是……你真的想聽嗎?」

    「……是關於什麼的事?我可以聽嗎?」

    腓力小心謹慎的詢問著。

    他突然心中有一個模糊的預感——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常重要,重要到或許會影響到很多事。

    最保險起見的,就是不去聽。那麼一切都不會變。

    但是……

    「……我已經不想再錯過什麼了。與其到了那個時候再後悔莫及,倒不如讓我愁苦一陣子。」  

    腓力深吸了口氣:「您請說吧,陛下。」

    「我所要說的,正是你已經忘卻了的東西。」

    安南緩緩說道:「也就是……有關你的使命的部分。」

    聞言,腓力怔了一下。

    他顯然不太理解安南這句話。

    「你是不是為自己忘卻了重要的使命,而感到恐懼與焦慮?你是否因為諾亞抹除了你存在的痕跡而感到不滿和疑惑?」

    安南低聲說著,微微閉上眼睛:「腓力·弗拉梅爾是一個極聰明的智者,被稱為『雄辯者』的半精靈智者。他是擁有著染色靈魂的超凡者,而他的朋友、初代諾亞王更是偉大級咒物的看守者。

    「諾亞毫無疑問的了解【第四史論】的副作用,而他既然會給腓力使用,多半也會告訴腓力它所隱藏的第四種副作用。哪怕他真的就沒有說,腓力不知道第四條規則、也一定知道第三條規則。

    「他當時所寫下的,『既定之未來』……你怎麼就知道,它沒有被完成呢?」

    安南緩緩說道:「或者說,你怎麼能夠確定……你失去了第一世的關鍵記憶,不是第一世的你親手寫下的『未來』?」  

    ——這是只有安南能想到的可能。

    因為他自己就行走於這條道路上。

    第一世的安南拋棄了記憶、放棄了自我,以自我抹殺為代價進行布局,讓第二世的安南不知不覺之間成長為正義之心的適配者、天車之書的契約者。

    安南當然不會自大到,認為這是自己獨一份的情況。

    且不說他使用的儀式都是已有的東西……唯一的不同之處,就是他即使洗清了「屬於這個世界的記憶」,也依然存在「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記憶」。

    這也是安南會採用這個儀式的辦法。

    但會不會有人和一周目的安南想法一致呢?

    當然是可能的。

    諾亞王恰好沒有警告腓力、腓力恰好完全沒有防備、並且失去的記憶恰好覆蓋了整個真相、並且諾亞王還不知道為什麼抹除了腓力在歷史上的存在來激怒他……而且一直到腓力繼位為止,都沒有對「腓力的轉世」多加提防。

    ——比起這種諸多「微小的可能」的疊加。

    一周目的腓力早已料到了一切,才是更合理的推測。

    而如果腓力「忘卻了使命」,反而是他的目的。  

    那麼這可以幫助腓力做到什麼事呢?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你本應是一面鏡子。」

    安南嘆息著。

    聞言,腓力的瞳孔猛然一縮。

    他隱約間意識到了什麼……

    「想想看吧,假如克勞斯當時能搜的更全面一些……以至於把唐璜·傑蘭特身上的天車之書取走的話。你就是我的第一面鏡子了。」

    安南緩緩說道:「第一曜之光,是【最為單純的強大而明亮】。在明亮的光面前,較為晦暗的光便是黑暗。於此便劃出了不同的命運……

    「我當時也有些奇怪。唐璜雖然與我相似,但這種相似的程度比起竊夢者丹頓、亨利八世、承靈僧貝爾納迪諾等人……它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了。

    「但我後來知曉,竊夢者丹頓逃避自己成為鏡子的命運,將天車之書的殘片交給了羅斯堡的巴伯子爵。

    「我就在想……或許唐璜的鏡子,原本不該在他身上?」

    安南看向腓力。

    他的瞳孔明亮如鏡,倒映出腓力惶恐不安的表情。

    如果說第一面鏡子原本應該是腓力的話……一切就全對上了。  

    同樣是「遺忘了第一世」的迷茫者,但安南因為其【最為單純的強大而明亮】,而走上了正確的道路;腓力卻只是在追求著安詳的、無知無覺的死。

    「為什麼諾亞王會抹消你曾經存在的歷史記錄?因為他不希望你查到自己、察覺到自己已經主動忘卻的記憶。你原本的命運,就是成為天車之書的七面鏡子之一。」

    ……也就是說,從最開始【腓力】就是一個工具。

    ——他是一個「備用的安南」。

    一個「萬一安南並沒有到來」的情況下,才需要啟用的……「主角候選者」。

    一個永不啟用的候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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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永不啟用的候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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