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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見在心裡唾棄一句狡詐,明明是要拆散人家父女,卻說得冠冕堂皇,無恥!
「不過,殺生丸少爺應該不會信他吧?」邪見這麼思忖著,心中卻惴惴不安,忍不住從殺生丸身後探出半個腦袋看向他,想從他過分冷淡的臉色里窺探他的心意。
殺生丸垂眸看向修羅:「你想留下來嗎?」
修羅明白他的意思,他只覺得晴明說話的很有道理,所以想給她選擇的機會。
於是,更緊握著他的手:「我不想留在同類身邊,父親大人,我可以接受您選擇鐵碎牙留下我,但我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您因為我半妖的身份,以『為我好』之名,把我留在相同出身的半妖身邊。我會努力跟上您的腳步,不會覺得累,更不會讓您過分擔心。如果您覺得我拖後腿了,您就完全無視我好,我會自己跟上您的。」
「說什麼傻話,我只是問問而已。」殺生丸移開視線。
「我知道,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修羅抿嘴偷笑,額頭輕輕蹭蹭他胳膊。
見此,安倍晴明清澈的瞳仁閃過一絲可惜,輕輕嘆息。
旋即,他唇邊浮出一縷既不高雅又不謙遜的笑,抬手結印,彈指間就已經重新為鐵碎牙布下結界:「既然你們心意已決,那我也不再阻攔。看在我確實挺喜歡這個小丫頭的份上,刀子的結界我重新替你布下,殺生丸,你已經可以持有它了。」
說罷,抬手一揮,那對不識好歹的兄妹怎麼來的就怎麼消失。
客人消失後,林木葳蕤庭院再次陷入寂靜。
晴明輕哼一聲,坐在簀子緣上,手撐在身後,仰頭望著一成不變的湛藍天空,身下無處安放的修長雙腿則隨意垂落台階。
檐下由遠及近傳來裙裾窸窣聲,蜜蟲從東側廊下現身,她托著食案緩緩走過來,看見晴明一副吃癟的模樣,強忍笑意,盈盈跪坐到他身邊,將盛著細口酒瓶與杯子的食案擺在身前,纖細手指擒著酒瓶,往杯子中斟滿酒,隨即柔柔端給他。
蜜蟲促狹眨眨眼:「大人,您被討厭了。」
「我才沒有被討厭。」晴明接過,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是是是,您沒有被討厭。」蜜蟲掩唇偷笑。
「這次我可看見了,蜜蟲,你又在笑話我。」
蜜蟲根本不怕他:「哪有,我只是隱隱有些感慨,當初您在宮廷,憑藉自己的聰明與相貌撩撥那些公家貴女,卻又在她們示好時給予回絕,不知道粉碎了多少貴女的炙熱愛意。那時候風流不羈的您,可有料到自己也會有今日?」
「那只是個沒眼光的小丫頭罷了。」晴明笑哼,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蜜蟲重新斟滿酒,偏頭仰視著他,露出天鵝般白淨纖長的頸子:「可您現在連一個小丫頭都哄不住……不反省一下自身嗎?」
「這可跟魅力無關。」晴明笑睨她。
人類是擁有很多怪癖的生靈,而身為半妖的修羅則完美繼承了人類血脈中的幽暗。
蜜蟲不信。
晴明看著自家熱衷於吃瓜看戲的式神,清澈的眼底閃過一絲孩子氣:「不如這樣吧,我們來打個賭,就賭在不久後的將來,那小丫頭會離開今日她選擇的白犬,乖乖來到我身邊,如何?」
蜜蟲掩唇直笑,嗔他:「不如何。這世上誰不知道,與晴明公打賭是最不值當的事情,也只有一根筋的長秋卿才會傻乎乎的屢敗屢戰,我才不會上您的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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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重新出現在先前消失的地方——也就是半空中。
懸空的瞬間,邪見手疾眼快抱住殺生丸下袴,才堪堪避免跌下的慘劇。
修羅比他要幸運一點,她正牽著殺生丸的手,凌空時失去憑依的身體也被毛絨絨尾巴穩穩捲住
殺生丸來到阿哞身上,將修羅放到它背上,腿上掛件邪見也順勢爬了上去。
「太過分了,直接將我們趕出來不說,竟然還是這麼危險的地方!,這是什麼惡劣性子啊!」邪見手腳發軟直接癱倒,額上冷汗涔涔。
「他本來就是個奇奇怪怪的傢伙呀。」
修羅不對他的秉性抱有希望,也就談不上失望,而且,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這樣想著,修羅笑得眉眼彎彎,將腰上鐵碎牙抽出來,雙手捧著漆黑刀鞘,鄭重其事地遞給殺生丸,「父親大人,您快試試!」
殺生丸看了她一眼,抬手握住菱紋劍柄,這一次,結界沒有拒絕他。
邪見立刻翻身坐起,不願錯過這激動人心的時刻。
修羅屏息凝神,就聽鞘里刀子傳出宛若活物心臟起伏的脈動,她手指一顫,差點將鞘一把丟開。
同一時刻,殺生丸已經拔刀出鞘。
相同的刀子,握在修羅手中就是平平無奇的鏽刀,可落在殺生丸手裡就是妖氣繚繞,威風八面的巨大牙劍。
「這、這就是鐵碎牙的真正模樣嗎?」邪見驚艷地語無倫次,眼睛閃閃發光,「好厲害啊,不愧是殺生丸少爺!」
修羅手中握著刀鞘,好半晌才平復心中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將目光落在那把散發著逼人妖氣妖刀身上,小心打量。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修羅表情頓時扭曲起來。
雖然它確實轉換了形態,看起來鋒利又危險,已經不像先前那麼廢柴,但……
修羅瞄了一眼激動咽口水的邪見,又瞅了瞅還算滿意的殺生丸,強忍著不露出嫌棄的神情,可心中小人卻雙手捂臉,倔強發出自己的吶喊:「怎麼還是這麼丑!這粗狂野蠻的刀身,無論如何都跟秀異優雅的貴公子不搭吧?還有,明明是同一根獠牙打造的妖刀,天生牙細長精緻,讓人愛不釋手,為什麼獨獨鐵碎牙這麼丑?啊……好氣啊,就因為這麼個丑東西,父親大人差點跟我鬧彆扭!這東西,白給我都不要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