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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手肘杵在盤坐的膝上,托著下巴,沖他笑得賤兮兮:「先來的,果然是有優勢吧?明明大家都是修羅的追隨者,可在她心裡,你跟我們卻是不同的。她時時都在想著你,就連鎮子的名字都是用你的呼吸之法命名。啊……真的好羨慕啊!」
繼國嚴勝皺著眉頭,總覺得他話裡有話,令鬼不適。
逆髮結羅捧著心愛的長髮,親親密密地蹭著,眼見自己被代表,立刻出聲反駁:「我才不羨慕呢。名字算什麼,我有她給的頭髮,你有嗎?嘿嘿,你沒有。我跟你不一樣,跟空有名字的繼國嚴勝也不一樣。我才是最被看重,是被時時刻刻想著!」
虛臉上笑意凝固。
繼國緣一端正坐在繼國嚴勝下首處,目視前方,淡漠補刀:「修羅與兄長,是平等相交。」
他們並不是追隨與被追隨的關係。
而且,前不久,修羅也已經讓兄長歸家,掌控著兄長的名簽也已經被她解開。
修羅已經將兄長完全託付給我。
繼國緣一心中如是想著。
虛直接被這兩個礙事的傢伙氣得臉黑。
逆髮結羅才不怕他黑臉,高高興興站起身,沖他略略略:「虛,只有你是小可憐,修羅最不在意的就是你了。嘿嘿,因為你最討厭、最不聽話了。要是我,我也不喜歡你!」
在虛暴起打人之前,逆髮結羅一溜煙跑走,庭院裡,她銀鈴般歡快的笑聲經久不絕。
鐵碎牙頭疼扶額。
這逆髮結羅氣人的能力與修羅不相上下。
她只是氣憤虛拒絕將頭髮給她罷了。
虛運了好半天氣,才沒讓自己更加失態,讓人看笑話。他偏頭看向上首處鐵碎牙,轉移話題:「修羅她這是怎麼了?自從回來後,就一直情緒不高的樣子。」
聞言,鐵碎牙面色漲紅,目光左右躲閃,訥訥:「……我做了錯事。」
「哦?」虛覺得尷尬不能只有他自己。
繼國兄弟也看向他。
鐵碎牙攥緊雙手,咬牙將自己做過的事情講述一遍。
聽罷,虛直接鼓起掌來,讚嘆地吹了個口哨:「真不愧是最早跟隨修羅的式神,你可真是貼心!」
鐵碎牙狼狽低頭,不敢與眾人對視:「……我只是不放心她單獨帶著逆髮結羅行動,想告訴殺生丸,讓他暗中協助而已,誰知道他竟然……」
繼國嚴勝斂聲肅容:「以後,還是慎重穩妥些,不要做多餘的事。她與那位的事,我們身為外人,還是不要輕易插手比較好。」
鐵碎牙無聲點頭,耷拉著腦袋,恨不得整個人縮到地板下方。
嚴勝都能看明白的事情,偏偏他卻看不清,擅做主張,以至於讓修羅那麼難過。
繼國緣一歪頭看向上首處的兄長,淡漠的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兄長真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繼國嚴勝敏銳察覺到他含笑的目光,抿緊唇,挺直脊背,不讓自己露出厭惡痛恨的表情,因為強行壓抑情緒,臉上呈現出面無表情的冷漠。
——好噁心,想吐。
眾人散開後,繼國嚴勝並沒有回家,而是去了修羅的寢室。
雖然已經變成鬼,與人感情淡漠,但學過的東西卻並沒有輕易忘記。
繼國嚴勝將管轄治下的一些要領告知她,等她熟練上手後,才她告辭,帶上煩人的繼國緣一,重新回歸繼國家。
雖說月鎮規模不小,但治下之民卻並不是很多,管理起來並不是很難,甚至可以說,並沒有太多事需要修羅親自處理。
大家自己就能把自己的日子過得很好。
偶爾有些小問題,虛也能代為處理好。
修羅伏在寢室的窗台上,身姿慵懶散漫,絲織的單衣被隨意堆疊壓在身下,烏黑的長髮如瀑般流瀉其上,她似乎在瞧著庭院中的霜染紅楓,眸光卻並未聚焦,只是漫無目的的發呆而已。
修羅側倚窗前,秋日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意洋洋,讓人一陣陣發懶。
「修羅在哪裡?」
「喂,你不要擅闖啊!」
廊檐下突然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以及阻攔的爭執聲。
便隨而來的,還有濃郁的血氣。
修羅原本正昏昏欲睡,被聲音和氣息一激,立刻清醒過來,只是還不等她起身,寢室的門就被來人粗魯推開。
「原來你在這裡!」
手腕被大力捏住拽起,修羅被拉得一個趔趄,下意識倒吸一口涼氣,骨頭都仿佛被捏碎了。
「巴衛?」
認出他的那一刻,修羅震驚地說不出話來,記憶中冷淡妖孽的狐耳銀髮青年,如今卻是一副喪家之犬的狼狽模樣。
巴衛並沒有跟她敘舊的意思,只是死死擒著她手腕,紫色眼睛中露出幾分癲狂:「你能救她吧?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我知道的,你擁有的天生牙,有著拯救弱者性命的能力。修羅,你幫幫我!」
「雪路她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女人而已,請你一定救她!」
修羅這才看到,他懷裡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類女子,她幾乎被利爪撕裂成兩半,渾身鮮血,淋漓的血將衣服染成大片濃厚的黑色。
「她是誰?」
「她是我心愛的妻子。」巴衛眼神悲傷。
一說到這個人類女子,他臉上的瘋狂神色減退不少,鬆開攥著修羅的手,緊緊抱著人類女子,不停用臉頰蹭著她失去溫度的身體,絲毫不顧惜自己也被血液沾染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