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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同樣毫無防備的邪見在墜落之際發出悽厲叫聲。
就在他即將達成開門殺之際,這片天空中飛翔的奇怪骨鳥及時趕到,將他穩穩接住。
而修羅在此之前就被凌空而來的一條毛絨絨尾巴捆住腰部,及時拽起。
「……好險。」修羅抹去額上冷汗,心臟還在砰砰直跳。
她一臉後怕地朝下方看去,白色霧氣繚繞間,如筍林立的石林密密麻麻遍布整個地面,即使她是半妖,摔上去恐怕也落不得好。
而隨著視線抬起,霧氣繚繞的崇山之間,一座身披盔甲的巨大骸骨分外惹眼。
「好大啊。」修羅不由感慨。
「父親……」殺生丸輕聲低喃。
他停在半空中,目光落在不遠處那座大山般偉岸的骸骨上,金瞳中閃爍著懷念的神采。
修羅剎那間愣住,順著他視線看去,心神一陣震顫:「原來……這就是父親嗎?」
修羅定定注視著不遠處的妖骸,唇瓣不由抿緊,手指也攥緊腰上的柔軟尾巴。
——死去的,就連屍骸都已經化山的父親?
憤怒、惶恐、抗拒、悲傷……
一時間,無數的滋味湧上心頭,修羅難過的閉上眼。
明明知道他早已經死去,明明心裡是怨著他的,可此時此刻,真切見到他屍骨,一股難以言說的悲傷還是將她的內心防線沖得七零八落。
修羅用力咽下湧上喉頭的澀意,更用力地攥住腰上柔軟溫暖的尾巴,本能渴求從殺生丸那裡汲取力量。
「啊,這就是老爺的骸骨嗎?真是令人無比震撼景象啊……」
不同於殺生丸的懷念、修羅的掙扎,邪見完全被眼前巨大的骸骨攝住心神,他伏在骨鳥悲傷,亮晶晶的眼睛裡閃著崇敬的光,沒留心手中擒著骨鳥脖頸的力道一松,立刻被重獲自由的骨鳥振翅帶走。
邪見驚呼一聲,眼見自己離殺生丸少爺越來越遠,心中一急,拽住骨鳥的脖頸愈發用力。而骨鳥也是有脾氣的,脖子被捏地不舒服,就上下翻騰,一心想將不識好鳥心的壞蛋從身上抖下去。
被帶著一會兒上天,一會兒入地,時不時來個空中轉體三百六十五度,讓邪見害怕地兩眼發指,恐懼之下,手指不由更用力拽著骨鳥的脖子,將它捏得「嘎嘎」直叫。
殺生丸與父親久別重逢,御風佇立,異界的風吹拂著他銀白的髮絲,衣袂翩躚,貴公子矜貴優雅的臉上罕見流露出怔忡的神情,金瞳沉沉,心中更是思緒萬千。
腰上毛絨絨的尾巴將修羅溫柔勾起,發顫的手指感受著指下皮毛的暖意,她逐漸也有了面對的勇氣。
——沉浸在過去的情緒中無法自拔,不是她應該做的事情。
「我已經有了更重要的、可以信賴依戀的父親大人。」
修羅重新睜開眼,這次她已經有了面對妖骸的勇氣,「您與我之間,也許本就沒有親子緣分,之前是我太貪婪了,我不應該自己弱小去怨恨您。」
比起從未見過就已經去世的父親,當然是一直陪在她身邊,默默保護她的父親大人更重要、更不能失去。
幾個呼吸間,修羅就將沉疴般滯悶的心緒平復。
殺生丸心神既定,身形輕盈向妖骸飛去。
「啊,殺生丸少爺,您等等小的!」邪見哀嚎一聲,趕緊扭著骨鳥飛追上。
他們三個從妖骸頭部進入骸骨深處。
凌空好久的修羅被殺生丸輕輕放下,腳踩實地的感覺讓她不自覺鬆了口氣,好奇地張望起來。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在偌大的骨質腹腔,滿地皆是人類與妖怪的骨頭,而在巨大脊骨處,則擺放著一座不知何時擺放擺放於此的金制蓮花神龕。
神龕中央的祭台上,直直插著一把鏽跡斑斑的牙劍。
「哇哦,這就是用老爺犬牙打造的寶刀鐵碎牙嗎?真是威風凜凜啊!」邪見小短腿叭叭跑上前,趴在神龕上,一臉驚嘆與敬畏。
睜著眼說瞎話,不外如是。
修羅望著那個仿佛一碰就要碎裂的刀子,真不知道邪見是從哪裡看出它威風凜凜的。
她瞅了瞅那把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的牙劍,隨即望向身後的殺生丸,欲言又止:「父親大人,這真的是鐵碎牙嗎?大家都說它有著輕輕一揮就能斬殺上百妖怪的強大力量,可我怎麼瞧著,它已經被鏽蝕的快要不能用了啊。您快看,這種滿是裂紋的劍身,我總感覺一碰就要碎掉了。」
說著,她緊皺眉頭,指腹湊到刀刃處劃拉一下。
「小心!」邪見驚呼。
然而,鮮血飛濺的場面並沒有出現。
修羅將油皮都沒破的手指伸出來,點漆眸中的嫌棄愈發明顯:「根本沒有用!就連人類脆弱的皮囊都割不開,我很懷疑,這把牙劍因為長期沒有保養,已經不能用了。」
「這怎麼可能呢?」
邪見拉過她的手指左右細瞧,確實一點傷痕都沒留下,百思不得其解,「這可是用老爺的牙齒打造的絕無僅有的妖刀啊,又不是人類的刀子,怎麼可能因為沒有保養就不能用了?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有哪裡不對!」
「……難道是被刀刀齋他們偷偷換走了?」修羅想了一個可能。
邪見先是一愣,隨即暴怒:「好呀,我就說他們怎麼這麼輕易將鐵碎牙的所在地告訴我們,原來是早早就將牙劍替換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