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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知雯聞言簡直咬牙切齒,想揍她的心都有了,「真是沒良心,我那天那樣都是為了誰啊我!就你這個目中無人,傲死人的脾氣居然這麼輕易就原諒余時安了?我倒是真好奇了,這人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能讓我們秦大小姐給改了性子。」
「那我也奇了怪了,你陶小姐怎麼就從小到大盯著我不放,天天跟我作對來著?」
這是秦縈一直以來就想問的問題,只是鮮少有這麼跟她耐心坐下來聊天的時候。
果然,陶知雯聽到這個問題「你你你」了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休息室里人都來齊了,余時安獨自找個空位坐下來,相熟的幾個人都湊在一起閒聊著,時不時總把目光投向他。
他卻看向正與陶知雯說話的秦縈。
他的姑娘一副特別得意的模樣,沒了在外的驕傲與冷淡,鮮活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看著看著,余時安笑了。
即使這裡的人於他而言都不熟,可光看著秦縈,他就覺得滿心歡喜。
「余醫生。」沈煜走過來,坐在他旁邊的位置。
余時安扭過頭去看:「沈總。」
「沒想到你是余局長的兒子。」沈煜淡淡的笑。
「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沒什麼好說的。」
他的態度很坦然,沈煜擰起眉,朝與陶知雯站在角落的秦縈看過去。
「挺難得的,秦縈能跟陶知雯這麼和平共處。」
余時安心底那股不大舒服的感覺又開始瀰漫,就好似那天晚上一起吃火鍋時,沈煜總是把話題往他並不相識的幾個人身上帶一樣。
暗地裡的較量,他從不怕。
只是,這位沈總失了分寸的挑釁到底還是因為按耐不住了。
余時安撐著下巴,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秦縈一直都是個心軟的姑娘,內心比誰都柔軟。」
沈煜一怔,若有所思。
「這麼好的姑娘,幸好我手快。」余時安意有所指。
「……」沈煜竟無言以對。
他眼中滑過一絲狼狽,全無平日裡萬事皆在手間的樣子。
兩個人都沉默了,唯有餘時安翹起的嘴角怎麼都收不住。
角落的位置,陶知雯眼神閃爍,一時也答不出話來。
秦縈忽然拍她的肩膀:「不跟我作對的陶小姐還是挺可愛的。」
「去你的!」
陶知雯看著面前笑容溫和的姑娘,愣了愣。
其實連她自己都想不起來是從什麼時候起跟秦縈針鋒相對的。她只記得那會兒自己還很小,有這麼一天,爸媽嘴裡頻頻提起一個名字。
比如「秦家的外孫女長得真好看。」
再比如「秦家的姑娘鋼琴彈得真棒!」
還比如「秦縈真隨了她外公,學習都不用家裡操心。」
然後,好似走哪兒都是這個名字,不僅爸媽誇讚她,連圈子裡的小夥伴都喜歡跟秦縈一起玩,天天圍著她轉。
陶知雯承認自己是嫉妒了,她開始跟秦縈較勁,可這人次次風輕雲淡得仿佛從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模樣徹底刺激了她。
大約是骨子裡的倔強,秦縈越是這樣,她越是要跟她比。
秦縈鋼琴彈得好,她努力在鋼琴上下苦功;秦縈學習好,並不愛看的書她也天天看;秦縈有的東西,她也想要。
但偏偏她們在同一個學校,每次秦縈都是第一名,而她第二。哪怕她再怎麼不信邪,就是超越不了成為第一。
再然後,有一天,秦縈的生活翻天覆地的改變了,身邊的人都在議論秦家的事,幾乎人盡皆知。
陶知雯無意中看到哭得泣不成聲的秦縈,她發覺自己竟然有些擔心。
她一直以為秦縈會是自己小本子上最討厭的人,然而,比來比去,爭來爭去,十多年的時光里,她恍然發現自己也沒那麼討厭這人。
甚至,自己能變成別人眼中的全能學霸也是拜這姑娘所賜。
當聽到別人議論秦縈的時候,她忍不住幫她了。
陶知雯想,大約秦縈是她的對手,她可以較勁,卻看不慣別人欺負她。
後來的後來,秦家的事件平息,秦縈去了美國,學校里終於沒人跟她爭第一,次次考試她都不再是第二名,但她陡然覺得真沒意思。
真是奇怪。
直到這次秦縈哭紅了眼睛要她送去醫院,她真正意識到潛意識裡,自己始終把秦縈放在朋友的位置上。
「走神了?」秦縈伸手在陶知雯眼前晃晃,「你這人心地挺好的,偏偏裝得一副炮仗的模樣到處得罪人,到底有意思沒?」
陶知雯笑:「你就不是了?毒舌得真是討人厭,可對人總這麼掏心掏肺的。」
「第一次見你,你要不是趾高氣昂的樣子,我們早帶你玩了。」
秦縈想起第一次見到陶知雯的情景。
那會兒,陶知雯抱著個娃娃,鼻孔朝天的似的問她:「你就是秦縈,那個跟媽媽姓的秦縈?」
她本能的排斥,理都沒理這個跟她同齡的姑娘。
大概她們倆相爭相鬥的孽緣就是從這個時候起的。
陶知雯也想起來了,依舊是不屑的樣子,「憑什麼要我討好你。」
很奇妙的,話音剛落,互看不順眼二十幾年的兩個人竟相視而笑。
秦縈主動伸出手:「幼稚的鬥了這麼多年真是夠夠的。陶知雯,你好,我是秦縈,很高興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