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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脫了身上的白大褂,清洗乾淨雙手,他又走到柜子前取出榨汁機,給下午洗乾淨的橙子剝皮。
秦縈見狀,走過去拉住他的胳膊,他的動作頓住,「余時安,我……」
余時安打斷她:「給你榨杯橙汁,很快就好。」
她哪有心情喝什麼橙汁?偏偏他不憂不急的。
她鬆開手,安靜的休息室里很快響起榨汁機的聲音,轟轟作響,讓她心煩。
「秦縈,我喜歡你,認真的。」他突然說。
秦縈垂下眼瞼,視線里是他的襯衫紐扣,偏米色的貓眼石,「暗戀我十二年?別逗了,那會兒我多大,你多大?」
他淡淡的笑:「我從沒忘記過十二年前的小姑娘,但更心疼現在的你。」
她怔住,說不出話來。
余時安無論如何都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當年的那個小女孩。
失去聯繫的十二年裡,想起奶奶的時候,偶爾他也會想起她,會想知道她是否還動不動就哭鼻子。
但那些年裡,他僅僅將她當作曾一起互相取暖,一起祈禱親人安好,在心頭牽掛著的小妹妹。就如同他的奶奶與她的外婆,同一間病房一起治療,每天互相打氣的情誼。
他知道秦縈所有不幸的開始,參與了那段她背後偷偷抹淚,卻在人前笑靨如花的時光。他心疼她笑著的模樣,憐惜她嚎啕大哭時的撕心裂肺。
然而,他最心疼的是多年後他們重逢時,因為她刻意粉飾太平而掩飾過往痕跡的尖銳。
仿佛披上了無堅不摧的戰袍,獨自奮戰。
為她,為她的媽媽,為當年的沉痛。
其實,他都看見了,看見她與周致林爭鋒相對的模樣。
滿身的戒備,就像個刺蝟,一如多年前,在醫院裡她面對著那對母子時一樣。
可他沒有選擇上前當即出現在他們的爭執里。
「秦縈,我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開始放不下你,唯獨清楚的知道我喜歡你這件事。」
余時安的聲音里瀰漫起笑意來。
重逢後的某一天,他發現自己竟喜歡上了她。
震驚又不可思議,卻又仿佛是理所當然、無比自然的事情。
於是,他欣然接受。
榨汁機發出咔擦的聲響,是鮮榨的橙汁好了。
余時安動手倒出一杯,遞到她面前。
冰冰涼涼的觸感,讓秦縈莫名打了個顫。
她輕輕抿了一口,不酸,相反還很甜。
「余時安,你不了解我,隔了這麼久的時間,我早就不是那個外婆還在時的小姑娘。」秦縈鼻子發酸,雙手捧著杯子微微用力,「我任性脾氣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無所顧忌的刻薄又毒舌。」
他笑了笑。
她繼續:「我從來就學不會照顧別人的感受,簡而言之,冷心冷肺。」
這次,余時安終於笑出聲,他手上稍微用力,在秦縈的腦門彈了一下。
不疼,她卻叫了出來。
他又替她揉了揉,她避開,他再湊過去。
「秦縈,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了?」聲音頓了一下,看她抬眼看他,他的眸子裡溢出溫柔的光,「更巧了,我是醫生,你無法想像我遇到過多少無理取鬧的病患和他們的家屬。所以,你別怕,我有足夠的耐心。」
秦縈怔愣,脫口而出:「余時安,你拿我跟那些不講道理的人比?」聲音提高了一個調。
總算是又鮮活了起來。
「那不就得了?」
被噎了回去,她移開目光,一口氣喝了大半的橙汁,「我向來以自我為中心,並且沒打算結婚。」
她以為這話已經說得夠徹底了。
余時安點頭,似乎是在思考。
秦縈背過身去,心間竟不可思議的瀰漫起一絲絲的苦澀。
她疑惑了一下,再想去探尋剛才心底奇怪的感覺,男人的聲音又起。
他說:「好,我知道了。」
眼皮仿佛是跳了一下,秦縈一口一口將剩下的橙汁全部喝完,準備離開。余時安卻忽然繞過她,站在她面前微微彎腰,目光灼灼。
「秦縈,那把你的名字加進我的戶口本將會是我畢生的目標。」
他咬字格外清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都落在她的心上。
她語塞,被他的話驚到了,難以置信的抬頭。
秦縈還沒能回過神,看似溫和實則執拗的男人又說:「我以身上的白大褂起誓。」
他是醫生,所以,以白大褂起誓,絕不會像她的爸爸一樣三心二意,更不會讓他們的兒女像十二年前的她一樣家破人亡。
眼睛裡有了濕意,秦縈卻別過頭去,不讓余時安看到。
「秦縈,我沒有很多錢,但我的收入足夠撐起一個家。我名下有兩套房子,不是別墅和豪宅,但足夠做你和我們孩子的避風港。我有一輛車,比紀成彥的大奔便宜,但能帶你去你所有想去的地方。」
她的眼眶徹底紅了。
可他猶覺得不夠:「唯一的遺憾大約就是我是醫生,這個職業註定了我不能每天按時接送你上下班,不能隨叫隨到。但是,秦縈,除了給病人和家人以外的所有時間,我都留給你。」
「你考慮下我,可以嗎?」
聽著很樸實的話,也帶著他身為醫生不可打破的原則。
秦縈心頭陡然間軟和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