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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嘉意接過粉筆,一時間有些說不出的惆悵。她早已不記得當初第一次拿著粉筆在自我介紹前寫下名字時的心情,但她知道,這一刻,當她一筆一划端端正正用白粉筆在離開了兩年的教室黑板上再次寫下自己名字的時候,她心底是有多麼懷念,也有多少的遺憾。
她懷念過去在校園裡在食堂里排著長隊買飯的時光,懷念在大教室跟班裡同學一起上專業課的時光,而她最遺憾的,卻是為了跟衛清朗一起上課,每一次毫不猶豫選修與班級大部隊脫離的選修課,遺憾的是一次次缺席班裡的活動。
若是時光倒流,她一定不會這樣。
只可惜,這世上,最奢侈的莫過於這個叫時光的東西。
簽完名,班長余浩洋拿著數位相機讓顧嘉意在名字前擺好pose留下了這份記憶。
而後,顧嘉意和單丹丹、夏媛一起找了個座位坐好,與早來的同學們聊天調侃,一如當年他們仍在校園時一般。
久違的教室,久違的黑板,顧嘉意記得,大學四年,每次上課她們寢室三隻學渣總愛坐在最後排玩手機。有幾次與其他兩個班一起在大教室上課的時候,她們甚至慫恿班裡的同學一起坐到最後三排,玩手機微信版的誰是臥底。結果玩得太過興奮和激動,早忘了還在教室上課,梁敏一拍桌子,頓時,老師安靜了,整個教室也安靜了。
還有曾經她為了逃課去衛清朗的辯論賽,班裡的同學們一起幫她打掩護,應付老師點到。那時,班長說她重色輕友,男朋友的辯論賽此次不遲到不缺席,可是班裡的活動怎麼老不參加。那會兒明知道班長是開玩笑的,只是,其實多少還是帶著些「不滿」的。
回憶多麼美好,如今想來滿滿都是溫暖。
很快,凡是能來參加的老同學們一個個均入場完畢,36個成員來了23個。大抵是踏入社會兩年多了,黑板上的很多字體比起六年前明顯更加飄逸。讓其中一個隨行的家屬給大家在黑板前照了個合照,看著身邊一個個同學臉上的笑容,顧嘉意心頭突然間瀰漫著一股感動。
她很慶幸,畢業兩年的同學們依然還如當初一樣,並未變得世故,也沒有沾染上勢利。
拍完合照,顧嘉意用手機將整塊黑板拍攝下來傳在朋友圈,她說:時光如此美好,你們如此可愛,怎能讓我不好好珍藏?
太久沒有相聚,又是如此舊地重遊,大家聊得有些忘乎所以,最後,還是班長提醒那幾位在下午的畢業活動上還有表演節目的同志們快點去吃飯進行最後一次彩排,大家才決定解散去食堂。
23個人排成幾排,或是勾肩搭背,或是拉著手,絲毫不改曾經在大學的習慣,說說笑笑,一路浩浩蕩蕩穿過教學樓,去離教學樓最近的大食堂。曾經在女生堆里有句話,叫做組隊上廁所,那麼這會兒,他們就是全班組隊上食堂,並且樂在其中。
顧嘉意和梁敏正說著最近的娛樂圈八卦說得開心,身邊的夏媛卻蹭了蹭她的手臂叫道:「宜家,那位帥哥在叫你呢!」
顧嘉意茫然的抬頭,四處看了看,只看到陽光下,那個穿著白T恤藍牛仔褲的男子一步步向她走來。還是那張讓她驚嘆的俊臉,漆黑的眼眸遠遠看著似乎流光溢彩,嘴角的笑已不再是恰到好處的溫和和禮貌。
顧嘉意一時之間,迷失在這樣柔和的目光和這樣略帶親昵的笑容中。
任蘇,又碰上了呀!
周圍的說話聲似乎在瞬間就安靜了,顧嘉意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看著他向她走近,而他身邊的兩個男子,同樣笑得燦爛。
「真巧啊,又是你,任蘇。」她說。
「真巧。」他笑得溫和,眸底一瞬間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只是快得幾乎一閃而逝。
「hello,美女,我是趙尉聞。」桃花眼依然一身粉,笑著對顧嘉意眨眨眼,眼底似乎有那麼一丟丟顯而易見的曖昧,也是這份曖昧,讓顧嘉意班裡的幾個活躍分子開始心潮澎湃。
顧嘉意感受到周圍略帶八卦的眼神,笑得有些不自然,尷尬的與趙尉聞打招呼,而後猶豫的看看趙尉聞身邊溫潤的男子,要不要跟他也打個招呼?
還未等顧嘉意糾結完,楊澤便率先說道:「美女,你好,我是楊澤,我沒想到,原來你也是T大的?」
他笑得有些意味深長,明明是這麼溫潤無害的一個人,偏偏讓顧嘉意看不明白他笑容中的意思。
「你們也是來參加畢業活動的?」一次次的巧合已經讓顧嘉意不再驚訝了,讓她詫異的不過是任蘇突如其來的親近。她不禁自問,難道那個在貓天空午後的獨處真的能那麼快就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下一秒,她又有些想笑,任蘇如何其實根本就不重要,本就沒有深交的意思,不是嗎?
於是,她說:「我沒有想到,我們居然是同校的校友。」
任蘇笑笑,沒有回答,反而是趙尉聞身邊的楊澤笑得越發讓人看不透,他說:「是啊,任蘇當年可是土木工程系的一朵高嶺之花,誰都沒那本事將他摘下。人美聲好畫技棒,只不過,很多年前還是有人點評他的畢業設計是只可頌甜甜圈。」他一邊說一邊似是在回憶,嘴角的笑怎麼也收斂不住。
話一說完,任蘇警告似的瞥了楊澤一眼。楊澤聳聳肩,卻是對著顧嘉意一臉期待,然而,在看到顧嘉意一臉茫然,並沒有他預期中的神情反應後,到底是有些失落,而後,看向任蘇的目光似悲似憫,又似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