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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已習慣了每日槽一槽這位閨中密友,更習慣了每次「數落」顧嘉意的時候配上一副嫌棄的表情,然後甩一甩有些微卷的短髮,在她看來,這下意識的動作是霸氣,而做女人,就該如此霸氣。
顧嘉意很是惆悵,她知道單丹丹的怪毛病又犯了。想當初在大學宿舍的時候,她和夏媛兩人可沒少被單丹丹吐槽過,每每兩人都被單丹丹攻擊得琉璃心滿地,可也真是奇了怪了,這麼多年了,她們三人從未吵過一次家,紅過一次臉,反而越是吐槽感情越是好。有時候她和夏媛都會無語問蒼天,難道,真是她倆犯賤?找打討罵?
可現下,她可不會頂嘴,對她來說,找個地方讓她可憐的腳舒坦舒坦才是最重要。於是,她一把攀上單丹丹的胳膊,討好著,「嘿嘿,單姐姐,人家上班多累啊,天天在外奔波,在內趕稿子,好不容易到了周末,今天又要陪你買訂婚的禮服,人家多可憐啊!再說了,就休息一會兒,一會兒就好,等休息完了我陪你逛到商廈關門還不行嗎?我保證,你會是訂婚宴上最美麗的那一個。」
單丹丹笑了,笑得本是單眼皮的眼眯成一條小縫,那笑看在顧嘉意眼中簡直就是天使的微笑,她想,果然裝柔弱對向來霸氣的單丹丹是百試不爽。
誰知,本以為會等到一句休息的顧嘉意卻等來了一句,「乖,早點結束早點休息,不然,要不你明天再陪我出來一趟?」
「陸壑楠,你看蛋蛋呀,就會欺負我,你不怕蛋蛋同志刷爆你的卡嘛!」顧嘉意一改稱呼,轉移目標,對著一旁偷笑的陸壑楠一陣亂叫,「老哥,你也不管管啊,不然單蛋蛋可真要爬到你頭上去了!」
「顧嘉意!」一聲怒吼,單丹丹嘴角微勾,一把把手中的一個袋子扔到陸壑楠身上,而後,一步步靠近顧嘉意,「你活膩了?」
顧嘉意不顧周圍好奇打量的目光,哇啦亂叫,幾步跑到陸壑楠身後,從陸壑楠背後探出半個腦袋,對著單丹丹有恃無恐,「矮油,蛋蛋,再過來我就說出你大學那會兒做出的糗事,某些人一定很想聽的,對吧!」
「說呀說呀,說完我可不會放過你!」說著,單丹丹就要抓著顧嘉意狠狠□□一翻,而陸壑楠早已是見怪不怪兩人間的嬉笑打鬧,誰也不幫,也不說話,只是微微笑著,看著這兩人繞著自己打轉追逐,眼底一片柔光。
「來呀來呀!」
「顧嘉意,你別得瑟,別以為躲陸壑楠後邊我就不敢抓你!」
「嘿嘿!」
顧嘉意繞著陸壑楠跑了幾圈,終究是感嘆自己平日裡真的是缺乏鍛鍊,跑了幾圈就已氣喘吁吁,再看單丹丹,根本就是臉不紅氣不喘,好吧,她承認她跑不過運動細胞向來就發達的單丹丹。
「不行了不行了,我認輸還不行嗎?」她抓著陸壑楠的手,半個身子都依靠著他的手臂,連連認輸,也不管是在人來人往的商場,直對著單丹丹求饒。她就知道,每次的結局都是她認輸。可每次她惹毛了單丹丹,下意識的就是逃跑,每每都被單丹丹抓回來,狠狠「修理」一頓,而後,好了傷疤忘了疼。
「咱停戰停戰,人辣麼多,多不好看啊,蛋蛋,你可是要結婚的姑娘,得注意形……」
「小意?」
那是曾經最熟悉、最依戀的叫喚。
顧嘉意緊緊抓著陸壑楠,瞬間身子僵直。
她以為這種所謂一瞬間腦子放空,渾身僵硬的感覺只能在小說中通過一個個形容詞才能描繪。但現在,這感覺,真是有些讓人想哭。
單丹丹腳步一頓,一回頭就看到面前站著的一男一女。一眼,單丹丹就明白了,這張臉,這個人,就是顧嘉意的心結,也是自己曾經瞞著顧嘉意偷偷去找過的人。
命運?還是巧合?
顧嘉意幾乎停止了呼吸,午夜夢回間,男子溫柔的一聲「小意」每每折磨著她的心。每次醒來,她總是安慰著自己,一場夢而已,不過是一場夢。如今,如此真切而熟悉的叫喚,久違了的一生「小意」……
旁人都叫她宜家或是嘉意,只有他,只有他衛清朗會喚她一聲「小意」,還戲言,溫柔小意,她何時才會變得溫柔?
顧嘉意苦笑,到底,還是到了她需要面對的一天!
她離開陸壑楠的手臂,站直,回身,入眼的是男人的笑容。一如兩年半前,她勾著他的手臂,一個巧笑倩兮,一個陽光爽朗,一如兩年半前,他們打打鬧鬧,無憂無慮。
可是,兩年多的時間,早已物是人非,他們之間終究變了。
「好久不見,衛清朗。」好久不見了,曾經她以為畢業就會結婚的衛清朗。好久不見了,曾經她以為會與之一起奮鬥前進的衛清朗。
原來,一聲「好久不見」也並非想像中那麼難。
顧嘉意壓下過往的回憶,輕輕笑著,溫和從容,安安靜靜注視著面前的男女。
兩年半的時間,不論是她,還是衛清朗,他們都變了。面前曾經笑得陽光張揚的少年如今眼底少了驕傲,少了肆意。大抵是歲月磨光了稜角,終究由少年長成了男子。
而他身邊的女子,呵,郭唯微。
這個有著棕紅色的波浪卷長發,畫著精緻的妝容的女子是何其熟悉。
一瞬間,她似乎是明白了,卻又好像什麼都看不明白。
她從不覺得自己的人生會撒上狗血,也從未想到有生之年會體驗一把想揍一個人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