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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地點是海寧市郊的一處僻靜山谷,人跡稀少。陶行遠車底打滑,直接墜入山崖,當場死亡。屍體還是在次日清晨幾個背包客發現的。他的屍體被直接運到火葬場火化,陶家連葬禮都不準備給他辦。
她聽見幾個叔叔伯伯商量:「這件事一定要瞞下來。陶氏正處於上升期,一旦因為這件醜聞爆出,對家拿來大做文章,到時候股市下跌,我們都會完蛋。」
「這怎麼是醜聞?」她聽見她奶奶問。
「怎麼不是,颱風夜不老老實實待在家裡,一定要去賽什麼勞什子的車,這不是瘋子是什麼,難道你要讓外界覺得我們陶氏就是如此不穩重的形象?」
另一位伯伯說著:「如今之際,還是想想怎麼瞞住?」
她奶奶遲遲未說話,末了只能一聲哀嘆。
陶冉不想再聽下去,逃一般出門。正巧碰到魏旭等在門口。
那時候的魏家還跟他們住一個小區,魏旭有空沒空就來找陶冉。
那天看到他,他笑著沖她打招呼,她卻實在沒心情,連個勉強的笑都做不到。
魏旭心思敏捷,看出她有些許不對勁,一直跟在後面問她。
她內心糾結著,一會是她奶奶的哀嘆,一會是陶行遠痛苦的哀嚎,不住地請求。就這般天人交戰許久,她終於崩潰道:「我爸爸去世了。」
說出口,內心一點點回歸平靜,她想著一定要做點什麼,做點什麼。她不希望陶行遠悄無聲息地離開這個世界,被抹平痕跡,假裝在一個遠方過得很好。哪怕她真的做錯了。
預想到的一個耳光迎面過來,是和她們家沾親帶故的一位嬸嬸,她泄憤似的還要再打,被她奶奶攔住,隨後對她沒什麼情緒說著:「你先上去。」
陶冉木然地轉身,魏旭帶著魏括進來。他看到她臉上通紅的巴掌印,一陣心疼,慌忙把魏括推上前,「我爸說有辦法。」
怎麼聊的,具體聊些什麼,陶冉都不知道,也不想去管。她的力氣全都耗盡。再次被通知是在傍晚。她奶奶親自來的,說要送她出國讀書。
她心裡知道這是要避開她,怕她再出岔子。她卻只問:「奶奶,你心裡難受麼?」失去親人,她表現出的樣子太過正常,正常到她以為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年鳳清沒說話,只叫她儘快收拾行李。
她態度堅決地搖頭:「我不走。」
而年鳳清比她更堅決地回:「你必須走。」
鬧到要讓她出國的地步,是陶冉所沒想到的。她以為她奶奶不會那麼心狠,誰知見她是真的在做準備,她慌神了。
她被關在家裡,一通電話打給聞嘯,卻讓她墜入更深的深淵。那頭的女人聲音嬌媚,隱隱還能聽見水流聲。
陶冉心中更慌,指甲狠狠插進被褥,片刻穩著聲線問:「聞嘯呢?」
那頭的女人不耐煩地回:「聽不見啊,洗澡呢。」
「我不信,你把電話給他。」
「真煩人。」那頭高聲叫了句,聞嘯低低一聲回應。
是他的聲音。卻又希望不是他的聲音。
她的整個世界終於崩塌。他低低的一聲回應便摧毀了她的整個世界。
就在她小聲哭泣時,她聽見更痛苦的悲戚聲。她推開她奶奶的臥室房門,年鳳清努力仰著頭,飛快地要將眼淚收回去。
陶冉抱住她,只說:「奶奶,我出國,您要好好的。」
她得承認她軟弱了,最後只能妥協。
「這就是全部事情的經過。」全部說出來後,心底里再沒有秘密,陶冉整個人都很慵懶。她踢掉拖鞋,雙腿彎曲搭在沙發上,蜷縮起身子,將自己整個人定在沙發上。
聞嘯聽完久久沒言語,他湊近,微俯身子,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柔軟一吻,握住她的手掌有力,又似不滿般輕按,「你該早點告訴我的。」
早點告訴我,哪怕不能為你遮風擋雨,但至少會一直給你一個大大的溫暖的懷抱,讓你不必獨自一人低聲哭泣,舔舐傷口。
我的女孩,你受苦了。以後你的世界我來重新塑造。
第39章
「早點休息。」聞嘯又用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確定她沒有發燒。他看陶冉的神情有些許疲憊,便站起,然後彎下腰身,讓她舒服地側臥在自己的胸膛。
還沒將她抱起,便聽她低低道:「就在這睡。」
這時,「轟隆隆」一陣驚雷似乎就在他們頭頂上空咆哮,陶冉雙睫垂落,睜著水潤清透的眸子,呢喃出聲:「我害怕,你能留下來陪我麼?」
聞嘯過了許久勾了勾唇角,眼瞼微掀,站姿隨意幾分,充滿邪性睨道:「想讓哥哥留下來陪你?」
陶冉神色遲緩地點頭,她現在腦子裡跟漿糊似的,只記得聞嘯的那句問話和充滿邪性又痞壞的眼神。
他似沉吟一會,又問:「困麼?」
困麼,這兩個看似平常的字,在陶冉接觸到他有些灼熱的視線時,便知道沒有這麼簡單,聞嘯頗有頻率地挑著眉,指骨無意識敲著,一下兩下,暗示意味明顯。
她想拒絕的,沒忍住還是搖頭。蛇骨般冰涼的藕臂勾住聞嘯的脖子,沒實勾。幾分散漫幾分笑意,她仰頭,借力將呼吸輕吐在他耳廓處,柔情似水般地蹦出三個字:「不太困。」
困麼?
不太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