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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徐帆的電話。」
「他怎麼說?」
謝霖臉色有點難看,支支吾吾地說:「要我們回去一趟。」
傅璟瑜仍然是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你們走吧,不要管我。」
「璟瑜!」
「走啊!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
應呈皺起了眉,他撕去那身溫柔糖衣露出如鷹似狼的兇悍本性來,那雙眼迸射出銳利的光,像釘子一樣緊緊地釘在他身上,這才說:「那我先走了。給你留了錢,應該還夠用,記得買點吃的。藥櫃裡有創可貼。」
謝霖瞪大眼睛,震驚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傅璟瑜,滿臉寫著不可置信。
這麼大一個精神病人和滿地碎瓷在這放著,他就這麼走了?
應呈卻毫不猶豫拽著他就往外走,悄悄比了個手勢,一直奔到電梯裡才出聲——
「璟瑜撿的碎瓷片,是離他最遠最小的那一塊,這並不是抑鬱症病人真心尋死的反應。」
謝霖一怔:「你懷疑他?」
他眉宇里騰空炸開絢麗的光彩,一直插在褲兜里的手拿了出來,指間捏著一根沾了血的芹菜,他頹下肩膀,笑了:「至少這次的病發是裝的。」
——
傅璟瑜走到窗邊,目送應呈和謝霖上了車。他攤開手,剛剛那塊碎片劃破了掌心,傷不深,血也不多,不過很疼。
但似乎,應呈並未注意到他這一傷痕。
他不知道用這樣的方式隱瞞真相避開談話是否正確,但……
有些事情,不能坦白。
98、譜曲
應呈和謝霖趕回市局的時候就見市局門口人山人海,大多都是圍觀群眾。
謝霖生怕出了什麼事,費力擠進去一看,卻頓時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是趙父趙母。
二老安安靜靜,就這麼一言不發地跪在市局門口,蒼老瘦削的背影里卻透出一股大山一樣的堅不可摧。
趙母身邊堆著那團被剪碎絞爛的錦旗,紅艷艷的一團,有點刺眼。
而身前則立著一塊蒙了白紙的木板,上面貼著死者趙欣和的一張照片,小小的,像這個男人的一生一樣,毫不起眼。
木板上用歪歪扭扭的字體寫著:「無良警局貪污腐敗,包養情婦顛倒黑白——還我兒子命來!!」
短短一句話就有好幾個錯別字,但不妨礙那三個加大加粗的感嘆號所傳遞出的絕望和辛酸。
他的動作比他的腦子更快,已經趕在二老還沒發現他的時候迅速後退,繞開人群一把抓住應呈,拽著他企圖直接奔向市局,但很不幸,他一個人承擔了趙父趙母全部的恨意。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號,趙母用浸滿淚水的聲音大聲說:「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草菅人命!就是他包庇兇手!就是他!你還我兒子命來!」
趙父則更為果斷一些,這個矮小的身軀被仇恨驅動,爆發出驚人的速度和力量,說話間就已經衝上來一把揪住了謝霖。
他根本不敢還手,就這麼硬生生被一把從台階上扯了下去,一腳踩空滾落到地面,尾椎骨和後背立刻傳來了一陣劇痛。
「謝霖!」應呈沒拉住他,一個趔趄也差點栽倒,市局裡的同事們連忙湧上來幫忙,這才七手八腳地把謝霖搶出來,市局門口頓時一片混亂,「沒事吧?」
他被送進會客室,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搖了搖頭:「沒事沒事,不過,這……他們怎麼……」
同事嘆了口氣:「有什麼辦法,黃局已經親自下來勸了好一會了,不肯走,跟他們說正在調查中就是不信,我們也沒辦法。」說著又抬頭看了他們倆一眼,生硬地說,「總之,大家都知道這案子你們壓力很大,加油干吧。黃局說給送水送飯,只要他們不走就隨他們去,別曬出個好歹來就行。」
「可是……這麼多的圍觀群眾……」
「黃局已經解釋過了,暫時沒引起大的騷動,說萬一鬧上網了,再讓網宣出個聲明。」
謝霖看著市局外的趙父趙母,感到了那兩雙渾濁老眼裡熾烈露骨的恨意,一咬牙沒有說話。
同事安撫性地一拍他肩膀:「沒關係,別操心。這事有兄弟們給你們頂著呢。」
應呈收回目光,剛要說話,謝霖就拽了他一把,目光里有隱忍的頑強和倔強:「走吧。抓緊時間破案。」
他輕輕「嗯」了一聲。
——這次,「X」是徹底惹毛了謝霖了。
徐帆正在刑偵辦公室和陸薇薇一塊研究馬晟被殺案的所有照片,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應呈見了他就問:「什麼新發現,非要把我叫回來說?」
他嚇了一跳,耷拉著肩膀神色嚴肅:「那輛車。車后座撿到的那一小朵隔火棉檢出了死者的DNA,可以確認就是包裹死者進行拋屍的工具。而且……駕駛座上撿到了一根毛髮,經化驗,確認是江還的。」
應呈沉默片刻,只聽陸薇薇僵硬地說:「但我覺得開車的人不應該是江還,連血液都可以用抗凝劑儲存下來,未必頭髮就不能栽贓。
再退一萬步講,就算DNA匹配,萬一江還有什麼雙胞胎兄弟呢?
他不是個流浪漢嗎,我們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誰,萬一家裡有兄弟姐妹也不一定。」
他忽然靈光一閃:「雙胞胎?璟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