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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彈!上!」
子彈和威霸吠叫一聲,趁此機會飛躍而起一左一右撕咬大黑狗,它被咬得狠了,前爪一歪栽倒在地,三隻狗滾作一團,一時之間狗毛亂飛,只見它一偏頭直接咬住了子彈的脖子,子彈慘叫一聲,當場濺了血!
陸薇薇本來就怕狗,被這場面嚇得心驚膽戰白了臉色,急得都快哭了,連忙連拖帶拽地把應呈扶了起來:「老大,快快,走……趕緊走!」
應呈只覺體內的鋼板牽拉疼得他腰都直不起來,拄著手杖的手抖如篩糠青筋暴突,皮肉之下已經隱約露出了鋼釘的輪廓,白裡透紅——那是皮膚下滲出的血。
他大半個人壓在陸薇薇肩上才能站穩,只見秦一樂蒙頭往前闖,如箭離弦一去不回,直接撲倒胡森,兩個人滾成一團,抱著誓死的決心回頭吶喊:「隊長!走!快走!」
謝霖那一下挨得不輕,秦一樂這一撲才讓他有時間喘了口氣,掙扎著爬了起來,見秦一樂明顯不是胡森的對手,連忙一把奪過了他手裡的鐵鍬,和秦一樂兩個人合力才制住胡森,也不知道這麼瘦小的小老頭哪來的這麼大力氣,他吱哇亂叫踢騰著腿,像一頭瘋牛拼命翻騰,突然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大黑」。
大黑狗立刻一口把子彈咬倒,又甩開了威霸,撲上來要咬秦一樂,謝霖下意識伸手一擋,攬住秦一樂後背,左手小臂上結結實實挨了一口,瞬間就被撕下一整塊血肉來。
他痛呼一聲被大狗拽倒,眼見著它直向咽喉,應呈連忙瘸著腿奪步上前,掄圓了手杖朝狗頭打去,只聽「咔」一聲響,他慣性朝前一摔,掄杖的手已經是鮮血淋漓。
「老大!」陸薇薇見這滿地狗毛急得跺腳,又見胡森得了喘息的時間,一個翻身按住秦一樂,拳拳到肉往死里打,而秦一樂被打得滿臉是血卻毫無還手之力。
應呈畢竟本來就是個傷員,這一杖並沒有很大殺傷力,只是把大黑狗逼得後退了幾步,幸好威霸和負傷的子彈又把它攔住,她這才連忙鼓起勇氣繞過狗群,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把胡森像只破皮口袋似的摔在地上,秦一樂吐出一口血,又一骨碌爬起來把人按住。
謝霖疼得在地上翻了兩個圈才緩過氣來,艱難爬起身去扶應呈,一低頭,只見小臂上已經是白骨森森,鮮血淋漓,像斷了一樣耷拉著,完全沒有了知覺。
胡森這一下被摔得七葷八素,沒有力氣掙扎,只能又蛇似的怪笑起來,一偏頭就喊:「大黑!上!大黑!」
陸薇薇恐懼至深反而生出無邊勇氣,強行掰過他的腦袋,對準那張乾巴巴皺得像紙皮核桃似的臉又是哐哐兩鐵拳,直打得他眼眶破裂吐出一顆帶血的牙。
秦一樂生怕出事,連忙把她隔開,一邊掏出手銬把人給銬上。
大黑狗確實是一名合格的戰士,它擁有極端的忠誠和勇猛,受到主人的激勵仿佛不知道疼痛和害怕,聰明地選擇了逐個擊破的作戰方針,突然發作,直奔已經被咬得半身是血的子彈,威霸救護不及,眼睜睜看著子彈勇猛無畏迎頭而上,體型相差懸殊的兩條狗滾成一團,勝負轉瞬既定,只聽子彈再次慘叫一聲,就躺在地上不動了。
「子彈!」訓導員上前一看,子彈脖頸兩側都有貫穿傷,血肉被撕咬下來,鮮血汩汩而流,止也止不住。
它看見威霸單兵作戰孤立無援,勉強抬了一下頭,但又很快垂了下去,漆黑的鼻頭隨著呼吸噴出粉紅色的泡沫,它看著眼前的訓導員,眼睛裡依然透出身為一名真正的人民警察對服從命令的渴望。
訓導員也不過是個二十幾歲的大男孩,現在他朝夕相處的戰友正躺在血泊里用眼神告訴他「我還想戰鬥」,叫他怎麼能冷靜,又怎麼能不崩潰。他轉過頭來大喊了一句:「快叫支援!」
陸薇薇回過神,連忙掏出了手機,只聽應呈說:「直接打給葉青舟,他最近!」
她點頭,轉而把號碼撥給了葉青舟。
威霸很快處了下風,被狠咬住前爪猛一甩頭就扔了出去,那隻爪子肉眼可見地擰了一整個圈,大黑狗隨即略過所有人,徑直向胡森身邊的陸薇薇而去——它能感覺到陸薇薇對它的恐懼。
戰友的負傷令威霸紅了眼睛勢不可擋,在這樣的疼痛下它甚至連叫都沒有叫一聲,任由僅靠皮肉連接的前爪像個小破口袋就這麼耷拉著,森森白骨裸露在外,它踩著自己的骨骼就這麼又撲了上去。
——這是一場屬於犬類的種族內復仇,唯有死亡才可終結。
光榮而又浪漫。
但威霸的體型對比大黑狗根本不夠看,再加上重傷嚴重削弱了它的戰鬥力,很快又被大黑狗狠狠甩開。
眼見著陸薇薇和秦一樂無處可躲,謝霖一咬牙,騰出另一隻手奪過了應呈的手杖,掄圓了就要劈下去,只聽子彈的訓導員帶著哭腔大喊:「謝隊!打鼻樑!」
他調轉位置,一杖就朝著狗鼻子掄了下去,大黑狗猛地慘叫一聲,鼻子嘴巴都噴出血來,終於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
胡森見狀瞪大了眼睛目眥欲裂,大喊了一聲「大黑」,那條大黑狗艱難掙扎了一下,也像子彈一樣勉強抬了一下頭,然後又軟綿綿地垂了下去,一呼一吸之間,噴了滿地腥臭的狗血。
無論是正是邪,也無論所作所為有多駭人聽聞,這條大黑狗都和子彈一樣,一樣的英勇一樣的忠誠,一樣沐浴著戰士的榮光,也一樣值得欽佩。錯的是人,沒有法律應該審判一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