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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從玄關到客廳,堆了一地紙箱子,幾乎連個落腳點都找不到,旁邊的廚房積了厚厚一層灰,保守估計自從裝修完以後就再沒開過灶,再一看從沙發堆到茶几的各種秋被冬被外加隔了一個冬天都還沒洗掉的羽絨服,就可以猜想得到其他的房間是何等慘狀。
由此可見,應隊在自己家的活動範圍,顯然僅限於從大門到沙發這短短几步路距離。
至於廁所?
謝霖愣是想都沒敢想,就這種居住條件,沒有發臭長蟲子,完全歸功於應大隊長平時不關窗戶的好習慣,穿堂風一年四季吹到頭,又乾燥又通風。
應呈一進門就踢掉了自己鋥光瓦亮的新皮鞋,然後連滾帶爬撲到沙發上,刨了個坑出來把自己埋了,有氣無力一抬手:「救命……」
這一番操作行雲流水,愣是把謝霖給看呆了。
「你媽遲早殺了你。」他沒記錯的話,當年應家老媽給他買這套房的時候,明確是拿這套房給他當未來的婚房的,她真的知道她兒子把這房子給住成了垃圾堆嗎?
「她忙著跟我爸過二人世界呢,沒空。」
「說真的,你病死得了。」
「藥在冰箱……」
「藥為什麼要放冰箱?」
「吃的跟吃的放一起。」
這話說的太理直氣壯,以至於謝霖居然一時半會找不到詞來反駁,只能認命似的老老實實越過一大堆障礙物走到冰箱旁邊,卻見冰箱裡除了啤酒還是啤酒,不過估計他也不太喝,因為仔細看,有好幾瓶都過期了,再仔細一看,才在角落裡找到幾片零散的胃藥和止疼藥,也不知道保質期是什麼時候,想了想,還是把兩種藥都給他拿過去了。
「這藥是什麼時候的?」
「甭管了,吃不死就行。」
謝霖咂舌:「你真的該考慮找個女朋友了。」
應呈磕了兩片藥,昏昏沉沉閉上眼,疼得不想說話,心裡卻在想,就這麼一天天的市局和家兩頭跑,找女朋友?
想得美。除非天上掉下個田螺姑娘。
謝霖嘆了口氣:「攤上你算我倒霉,你先睡會,我去給你煮點粥。」
說完幫忙把冰箱裡那些過期的啤酒拿出來,帶下樓扔掉,從樓下超市買了些米和菜,等他再上樓,應呈就已經睡得人事不省了,他也不敢走,想了想還是幫他把廚房打掃了一遍,用不知道多少年沒用的電飯煲燉下粥,然後把菜都塞進冰箱,也找不到能坐的地方,紙箱裡裝著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他也不敢亂挪,只好靠著牆安靜守著那一鍋咕咚作響的粥。
米飯香味很快四溢開來,謝霖也有點餓,看了眼睡夢裡還在皺著眉頭的應呈,順手給自己點了份外賣,剛付完款就彈出個電話,他比鈴聲反應更快,立馬接了,壓低聲說了句:「徐帆?」
「嗯,我在他家呢……沒事,不用過來,我一個人就行,吃了藥在睡呢……嗯,何洋家裡搜出來的毒品結果出來了嗎?
行……知道了……他醒了我告訴他,你早點下班……行,我知道,我等會回來。」
謝霖剛掛電話,就聽那邊有人問道:「結果出來了?」
回頭看去,原來是應呈已經小睡了一覺,正窩在沙發上的一堆衣服被子裡側著臉看他,他只好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在電飯煲里的粥溢出來之前及時掀鍋攪拌,飯香頓時瀰漫在整個房間:「何洋房間裡搜出來的毒品確認有不夜城了,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殺一個馬晟還有得多。」
應呈坐起身,脫下西裝扯掉領帶,隨手一扔,然後解開第一顆扣子,「咚」一聲又把自己摔回沙發里:「餓了。」
他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只能關了火給他盛了碗粥,再任勞任怨地給他端到沙發邊上去,應呈對著倒映在那碗熱騰騰雪白白的清粥上的影子大眼瞪小眼,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門外有人喊了句「外賣」,謝霖愉快地去拿外賣,腳步里踩出了秧歌的節奏感。
雖然外賣小哥低頭系了個鞋帶耽誤了謝霖關門回來的時間,但並不能延緩麻辣燙的香味飄過來的速度。
應呈看了看自己的白粥,再看了看他滿滿的一碗麻辣燙,胃疼牙也疼:「是人嗎你?」
「我一路把你從城西接回來,扛上樓,還給你端茶送水遞藥片,煮粥的米還是我多跑了一趟特意買的,還想怎麼樣?」
忘恩負義應小呈抬腳就是一踹:「你過去吃,離老子遠點。」
謝霖只能端著碗往沙發的另一頭挪,罵了一句:「你下次死外面別叫我收屍。」
「那不行,我還指望著你給我磕頭燒香送紙錢呢。」
「滾。」
房間裡一時只剩下兩個大男人的咀嚼聲,謝霖所言誠不我欺,平時的時候,應呈吃相真沒那麼難堪,只不過……
那麻辣燙的殺傷力並沒有因為距離的增加而降低,應呈乾巴巴喝了兩口粥,還是沒忍住,端著碗又死皮不要臉往謝霖邊上蹭,眼疾手快偷走一顆貢丸,然後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對了,死者他爸那邊什麼情況?」
謝霖一邊磨牙一邊護碗:「你這人就是記吃不記打,胃不疼了是不是?」
「疼不死,快說。」
「半截入土。而且還被馬瓊看管著,肯定不會是他幹的,我看他下床都下不了,想雇凶也控制不了自己的信用卡,所以最大的嫌疑還是馬瓊,你那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