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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宇哲湊上來掃了一眼就說:「是他!雖然換了衣服,但帽子是同一頂!而且他走的方向正好是拍視頻的那個角落!」
應呈把平板交給他:「畫面太糊了,這個角度應該正好能拍到人臉,抓緊時間,去給我修復出來!」
「我馬上去!」
他轉向陸薇薇:「你和秦一樂那邊聯繫過嗎?黃局那邊查的狙擊手有沒有進展?」
她搖頭:「沒有。那狙擊手踩過點,完美避開了所有監控,愣是連一個背影都沒留下。我聽秦一樂說,黃局他們換了思路,正在查這個狙擊手以前踩點時有可能留下的監控。」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行,那你先去忙。」
整個刑偵辦公室都高速且有效地運轉起來,忙碌的同事們像一尾尾魚一樣從他身邊滑過,他頓時有點茫然,一眨眼,驚覺身邊空空如也。
他身在人間,但人間空白。謝霖,江還,璟瑜,哥,徐帆……他從不矯情,也不貪戀所謂情長。但此刻,竟真的無人在他左右。
就像一節甘蔗,「X」一刀又一刀,削走了他所有保護,他現在仿佛全・裸一般暴露在他面前。
——他沒有什麼能再失去的了,除了他自己的性命。
想到這裡,他便又湧起了無限的動力和勇氣,他不會輸給「X」!
但他太混亂了,接二連三的案件和突發的各種狀況使他無法正常思考,他需要停下步子,靜一靜,想一想,從頭開始想。
江還失蹤的那段時間在哪?他和璟瑜一樣,沒有被監控拍到他們來市局的路線,這證明他們倆受同一人指使,也受同一人囚禁,那個人,必定就是「X」。
而謝霖遭到槍擊,狙擊手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應該也是那條固定的路線。
也就是說,這個狙擊手也是「X」的人,或者就是他本人。
根據目前的線索,趙欣和之死的真相,就是真兇騙出趙欣和之後,把江還綁起來,在他的目睹下殺害了趙欣和,並以某種方式強迫他來認罪。
但……為什麼江還幾年前整過容?為什麼他的束縛傷下還有陳年舊傷,與當年的林望如出一轍?
綁著林望讓他目睹了愛心福利院縱火案,與綁著江還讓他目睹了趙欣和謀殺案,是否有所聯繫?
江還會是林望,會是真正的傅璟瑜嗎?
那現在的璟瑜又是怎麼回事?他雖說有心理問題,但發病時撿的瓷片都是最小的,有裝病嫌疑,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現在又冒出來一個蔣歡歡謀殺案,如果「X」的目的是為了陷害江還,那為什麼要在這個關頭殺蔣歡歡?
他應該有一萬種方法讓蔣歡歡死得悄無聲息,為什麼偏偏弄得聲勢浩大?
紛亂複雜的信息在他腦海里一縷縷凝聚又逐漸梳理清晰,他精準從其中捕捉到某個關鍵——為什麼在這個關頭用這麼招搖的方式殺了蔣歡歡?
看手法,一定是「X」指使那個自稱天才的黑客乾的,而「X」向來以人命做遊戲,遊戲不會沒有規則,更不會沒有通關獎勵,那他想要的獎勵是什麼?
他突然想起了顧宇哲的提議——放了江還!「X」的目標,是「回收」江還!
但……就算他現在把江還放了,也會寸步不移地保護著,「X」未必能那麼輕鬆地把人帶走,除非……
江還事先知道這個後備計劃!
他立刻往前一躥,喊道:「陸薇薇!跟我提審江還!」
江還已經拘留了好幾天,沒吃好沒睡好,條件不足,也沒法拾掇自己,天生優雅貴氣的男人,這會竟青了眼圈冒了胡茬,頭髮也亂糟糟的,整個人頹廢得又有了當初流浪的模樣。
應呈留了一班人顛來倒去地審他,他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幾乎睜不開眼睛,但在看見應呈的瞬間,那雙渙散的眼睛卻又突然找到了聚焦的點,與寂寂之中燃起一簇明亮的火光:「應呈!」
他把案卷往桌上一丟,抽出蔣歡歡生前的照片:「認得嗎?」
江還茫然搖頭:「不認識。」
「看仔細!」
「我真的不認識她。」
他又抽出另一張倒車攝像頭裡的截圖:「那這個人呢?看清楚了再說話。」
「不認識。」
審訊室里的氣氛緊密了一秒,應呈便忽然雙手插兜笑了起來:「江還啊江還,我真該誇你是個好人。我本來以為你只是蠢,只是笨,只是相信了別人頂罪的謊言,可沒想到你犧牲自己為的是救這個姑娘!」
江還被銬住的雙手忽然顫抖了一下,應呈捕捉到這一細節,一躥烈火突然順著脊背燒到了脊髓深處,以至於對著他的臉就把照片砸了過去,暴怒道:「你果然什麼都知道!你們策劃了一切,甚至準備了後備計劃!我要是含冤送你進監獄,痛苦的是我,毀掉的是我作為警察的理想和責任!
我要是不順你們的意,你們就用連環殺人的手法繼續殺人放火,來洗脫你的罪名,逼我放你出去,只要你一出了這個大門就會和他匯合!
到頭來,我又成了一個殺人犯!蔣歡歡又成了因我而死的人!
怎麼算,中招的人都是我!江還,你真不愧是大心理學家,殺人誅心這套玩得得心應手!
我從認識你開始就進入了一個圈套一個陷阱,你們走一步算十步,一年前就算到了今天這一幕,死了這麼多人,出了這麼多事,最後,都是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