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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他一直這樣抗拒坦誠什麼都不說的話,這一次的住院治療也不會有很大效果。」
「我知道,你們盡力就好,謝謝。」應呈又看了昏睡中的人一眼,「等他醒了,我能過來看看嗎?」
醫生輕咳一聲:「關於這一點,我有個新的治療方案想徵求你的意見。我想禁止你來看他。」
「為什麼?」
「根據上次住院的時候我對他的觀察,他只信任你一個人。PTSD患者通常都會對身邊某個親近的人產生異於常人的依賴感,這種依賴在他身上顯得尤為明顯。
而且……可能你不願意承認,但你確實也對他有一定程度的依賴。
正是這種雙向的依賴讓他認為,即使什麼都不說,你也不會離開他,所以我才有了這種打算,讓你暫時不要來見他,打破他的這種信任,讓他意識到如果再不做點什麼,你真的會離開他,說不定會有效果。」
「可是,我擔心……」以江還發起病來的那種癲狂,他如果不在……他幾乎不敢想像。
「所以我才想徵求你的意見,治療方案都是因人而異的,結果無非更好或更壞。好一點,他坦白了,我們找到病因就能對症下藥,壞一點,他變得更加偏激,自殘或者自殺,甚至以後不再信任你,這都是有可能的。
但我們會二十四小時嚴密監控,我也會在對他做心理上的疏導和治療,儘量控制他的情緒往好的方向發展。如果這種治療方案真的行不通,我會再通知你的。」
應呈猶豫了一會,盯著深陷在雪白病床里蒼白瘦弱的男人,最後還是咬牙點了點頭。
一天不見,兩天不見,只要是為了他的病情,他都可以忍。
他不想這身瀰漫著皮革臭味的束縛衣,江還還要再穿第三次。
葉青舟給他來了個電話,他只好又奔赴了外科的病房。只是他前腳剛走,江還就突然睜開了眼睛,他安安靜靜躺在勒得四肢酸痛的束縛衣里,失魂落魄地盯著天花板。
——他終究,又走到了逃避這條康莊大道上。
醫生見他醒了,也沒有反應,更沒有叫剛剛走開的應呈,反而掏出手機發了條微信,寫的是「辦好了」,而上面顯示的備註是——「老應」。
應呈對此渾然不覺,他接到電話就奔向了外科的41床。
馬瓊的病房安排在這一層的最盡頭,葉青舟做事神速,電梯口和病房口都安排了禁毒的兄弟穿便衣值守,他本人更是搬了一隻小板凳就坐在她病床前面,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著她。
應呈見馬瓊昏睡不醒,床邊都是機器,下意識壓低了聲:「怎麼樣了?」
「剛手術完,麻醉還沒醒。想問話估計要等到晚上。中了兩槍。你開的那槍打斷了她的肩胛骨,子彈穿出去了,還有一槍是從太陽穴擦過去的,就差那麼一丁點就被滅口了,還好你爸反應快。你那邊呢?」
他搖了搖頭,不想細說,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這沒事吧?」
葉青舟啐了他一口:「去你的,我好著呢。幸好化工廠里的原材料都搬走了,就留了幾台舊機器,爆炸威力沒那麼大,否則我早躺解剖台了。」
「陳局呢?」
「剛到醫院就去市局了。專案組那邊在收網忙不過來,具體什麼情況我也沒問清楚,反正腳不沾地的,兵分了好幾路。我們也算一路,主要職責就是看好馬瓊。」
他說著看了應呈一眼,指了指自己包成木乃伊的腦袋,「照顧傷員。」
應呈哭笑不得,溜達過去確認了一下馬瓊銬在床欄上的手,這才說:「「X」跑了,咱們還得靠她抓出幕後真兇呢,看著她可不是什麼照顧傷員的小事。」
葉青舟卻不置可否地嗤了一聲:「你真覺得她能供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她肯定和「X」關係匪淺,至於能不能讓她供出來,那就是我們的本事了。」
「那我換個說法,「X」謹慎到這種地步,能把殺人現場洗到一丁點DNA不留,你覺得以他的能力,會留把柄給別人嗎?我關心的,不是馬瓊「能不能」招供,而是她到底「知不知道」。」
應呈短暫地沉默了一下,隨後笑了一聲,目光瞥向床上熟睡的馬瓊:「哥,你可別忘了。「X」已經滅過她一次口了,就算她不知道或者我們問不出來也沒關係,我們會有面對面的機會。我可……太期待這個機會了。」
葉青舟看到他雙眼裡折射出灼烈的光芒,冷靜地說:「他要是敢來當然最好,但是,與其把賭注全部壓在馬瓊身上,不如也看看你那位珍貴的愛人。
你可別告訴我,你已經廢到了能被江還跟蹤到案發現場還完全沒有發現的地步。」
「你怎麼知道他是跟蹤我?萬一……他是跟蹤的「X」呢?」
葉青舟立刻像彈簧似的從小板凳上彈了起來,瞪大了眼睛:「什麼?」
應呈冷笑了一聲,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我說過,我一直在監控著他們的化學反應。」
他悚然一驚,立刻反應過來……是傅璟瑜!
說話間,應呈的手機突然一響,他笑容里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又用一貫沒臉沒皮的笑容掩蓋過去了,一揚手:「你看,這就叫「說曹操曹操到」。」
他走到窗邊,凜著眉目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葉青舟下巴一揚:「什麼叫「說曹操曹操到」?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