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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立難安,剛一坐下又站起來來來回回地轉圈,然後一掌拍在玻璃茶几上大聲質問:「你們難道就沒有小婧的消息嗎?你們來幹什麼?你們來了誰去救小婧,小婧是不是就沒命了?」
「程志!你坐下!」
「我不坐!什麼時候了還坐?她是你女兒,你不急的嗎?」
他終於唰一下站起身,順手抄了一個玻璃杯就砸了過去,爆發出了最大的怒火:「要你多什麼嘴?」
玻璃杯被蘇程志閃身躲開,落地碎成了渣,而他說完卻重重跌回沙發里,肩膀發顫,用身為「頂樑柱」的責任感繃起來的神經終於繃斷,這個在商場上縱橫捭闔所向披靡的男人嗚咽著哭得像個孩子,然後身子一軟,往前一撲,撲通一聲跪倒在了應呈腳前,死死捏住了他的衣角。
「警官……小婧還是個孩子,她才九歲,你救救她,你一定要幫我把她帶回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小婧……」
蘇程志的理智終於回籠,冷靜下來,沉默著幫著應呈一塊把他哥扶到沙發上。
「我知道現在你們都擔心孩子,我們警方也擔心,為了孩子能平安回來,你們一定要配合我們,現在先冷靜一下,等你們冷靜了,我們還有問題要問。」
蘇程遠連忙抽了一大疊紙,胡亂地把臉一抹:「你問吧。」
「在我們來之前,綁匪是否有跟你們聯繫過?」
他搖頭……
「蘇婧應該能背得出家裡的電話和地址吧?」
他點頭。蘇程志安靜不了兩秒又插了句嘴:「這都半個多小時了,怎麼也該聯繫我們了吧?」
「綁匪隨時都有可能聯繫你們,只是不一定會用電話。從現在開始,你們要把所有的社交APP都打開。打電話被追蹤的可能性太高,綁匪很有可能轉用電子APP來聯繫你們。」
蘇家兩兄弟連忙掏出手機,手忙腳亂地把所有社交軟體都打開,他趁機向後看了一眼,只見謝霖已經問完了話,老保姆正坐在桌邊暗自垂淚,他確認保姆沒有危險,這才走了過來。
「阿姨說這幾天沒發生什麼異常,也沒感覺到有人跟蹤。她的作息是五點半起床去買菜,六點回來做早飯,六點半把蘇婧叫起來吃早飯,然後盯著她背課文,七點半的時候送她去上學,八點不到把她送到學校門口,確認她排隊了就走,一直到下午四點,接她放學後送她去上舞蹈課,五點再接她回家吃晚飯,吃完飯還要送她去學樂器,一直到八點再把她接回來,一三五學的是鋼琴,二四六學的是吉他,星期天還要學畫畫,排得滿滿當當。」
謝霖看了一眼處在崩潰邊緣的兄弟倆,把後半句開玩笑的「比我們還忙」給噎了回去,轉而說:「作息時間非常穩定,只要多留心就能抓到規律,不難。」
應呈問:「手機呢?那個女老師燕然不是說保姆的手機關機了嗎?」
「我問了,阿姨說她沒關過,但是手機有點舊,我懷疑可能是放在口袋裡不小心按到的。」
他說完又背著兩兄弟,偷偷摸出手機調給他看,蘭城市局的官方帳號下剛剛發布了一條關於此案的新消息,藍底白字的配圖充滿了官方氣息,然而文字上卻言辭懇切,直白地表述了一旦信息泄露,孩子被綁匪撕票的可能性將大大提高,因此喊話熱心網友和營銷媒體,勿吸人血也勿吃饅頭,撤掉文章,停止轉發,非真實的重要信息不要再占用警方資源,一切交由警方處理。
先前曾字字珠璣引起網友怒火,以一己之力把整個市局送上熱搜挨了一天罵的某公眾號也調轉槍頭,下場手撕營銷號「吃人血饅頭」,為了熱度枉顧孩子安危,並直接將矛頭扯到了網際網路疏於管理的矛盾上,成功將風向帶偏。
他也算鬆了口氣,拍了應呈後背一把,小聲說:「熱度慢慢下去了,都在主動撤文章撤照片,算你這招釜底抽薪玩得漂亮。」
應呈卻不置可否,只是轉頭看著兄弟倆,問:「最近,你們有沒有跟什麼人結過仇?」
「這……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綁架小婧,不是為了要錢嗎?是為了報復我?那小婧……小婧她……」
「你別緊張,只是走個程序隨口一問,我們不能錯過一丁點可能的方向。」
蘇程遠急躁地捶打自己的頭部,難以冷靜,良久才搖了搖頭:「我接手集團已經好幾年了,做生意總有一家得利一家失利的情況,同行之間相互排斥也是常有的事,但捫心自問,我真的沒做過什麼能讓人記恨到不惜綁架小婧來報復我的事。」
謝霖輕咳一聲:「那……前幾天馬康葬禮上的禮炮呢?」
「什麼禮炮?」蘇程遠迅速反應過來,一回頭,「程志?我不是叫你送了花圈嗎?」
蘇程志一拍腦門低下了頭:「我……我就是氣不過……」
「所以你就給人家葬禮送禮炮?欺負人家一個沒爹沒媽沒結婚的小姑娘?你是個男人嗎你?還有臉罵阿姨?我看你才是那個害了小婧的人!」
應呈連忙把他們兩個隔開:「好了好了,孩子還沒消息呢,你們倆能不能冷靜一點!」
而且……
馬瓊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她可比一般的大男人都要狠得多。
正說話間,門鈴響了。
蘇程遠嚇得渾身一顫,幾乎是下意識就要撲出去開門,被謝霖一把攔住,應呈比了個噤聲,自己輕手輕腳摸過去從貓眼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