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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餛飩?」大晚上的吃餛飩?
他訕笑一聲摸出了口袋裡可憐巴巴的一張二十元紙幣,十分誠實:「就供得起兩碗餛飩了。」
「你不挺有錢的嗎?」
「別提了,我手下一小兔崽子玩命,把我新買的車給撞了,保險不肯賠,我光修車費掏了十幾萬……」
說起這個他就牙疼,就他能有多少點工資,光是養那一幫投胎的餓死鬼都不夠,再加上破案了還得去慶祝慶祝,多吃幾次他年終獎都得告吹,平時主要的生活來源,全靠他媽時不時用打筆巨款來代替噓寒問暖,只不過……
蘇月蘭女士最近的二人世界過於甜蜜,估計已經忘了自己還有個討債兒子,別說是噓寒問暖,連巨款都很久沒打了,再下去,應呈深刻懷疑自己極有可能要喜當哥。
王余無奈搖頭:「行了行了,我請你我請你。」
兩個大男人於是面對面坐在一家小麵館的空調吹風口下,一人叫了一碗價值二十八的牛肉麵,應呈毫不客氣,一邊吃一邊吐槽:「我說王科,你這也太摳了吧……」
王余抬頭就罵:「二十八一碗呢,你閉嘴吧你。老子是來抓你的,少給我廢話。」
除了他以外還有哪個警察逮人之前還能請人吃麵條的。
應呈「哦」了一聲,扒了兩口還是忍不住出聲:「這事怎麼這麼快就捅你們省局去了?」
「銀行里有我的線人,私下把這事直接報給我了,我尋思著等這事層層上報不一定能落我手裡查,索性直接趕過來,來個先斬後奏。」
王余邊吃邊說,又抬起了頭:「兄弟一場,都是同行,規矩你自己知道,有什麼要說的趕緊說,到了審訊室里咱們臉上可都不好看。」
「你自己也說了我不缺錢,拿那錢幹什麼?再說了,就算是我拿的,也不至於拿這麼明顯吧?」
這一手栽贓陷害玩得也太低端了。
「不管怎麼樣,這筆錢是在你手裡丟的,你就得負這個責,趁現在你趕緊老實交代,你是怎麼處理那張卡的,都有誰碰過?」
「王科,我又不傻,那是三千萬,又不是三千塊,我哪有那膽子讓別人瞎碰?自從我拿到手就沒經過別人,連倉管老頭都是在我手上看了一眼登記的,這玩意就是個燙手山芋,第一時間就還給蘇程遠了,我倒還想知道這錢是怎麼丟的呢。」
王余喝了口湯,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抽出一紙文件,大大方方地遞了過去,應呈接過來一看,是銀行流水,上面顯示九點四十七分轉入三千萬,十一點零二分轉出了三千萬。
「我是十點半左右到倉庫的,十一點零二……那個時候我幾乎是剛剛拿到這張卡,目標也太明確了。這個帳號呢?」
「轉入的帳號就是蘇氏集團的公開帳號,這個沒問題,但是轉出的那個帳號是海外的,跨國追蹤需要時間,我讓我手下兄弟去查了,沒這麼快。」
應呈搖了搖頭,哼笑了一聲,怪不得找上蘇程志,怪不得去騙蘇婧,怪不得引走江還又輕易讓他把人救了回來。
原來,從一開始,目標就不是江還也不是蘇婧更不是這三千萬。
——是他。
這場綁架,從一開始,就是一盆準備好了的污水,懸而未決,一直到現在,才終於潑到他身上。
王余見他這幅優哉游哉的模樣,反而更急,皺著眉頭滿臉的恨鐵不成鋼:「我說小子,你聽懂我的話沒有,這是三千萬啊!別說是市局,就算我省局一年開銷都沒有這麼大,這筆錢要是追不回來,你可真就完了,還不快想想十一點那會誰接觸過這張卡?」
「不是我不配合,但十一點那會,卡真的在我手裡,而且確實沒有人接觸過,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誰拿了錢,又是怎麼拿的,我只能確定,這錢不是我拿的。」
「這不廢話嗎?我也知道肯定不是你拿的,但問題是這筆錢確確實實沒了,現在你是上面的主要懷疑對象,往大了說是監守自盜,往小了說也是失職,失職這兩個字,可是可大可小的,你自己給我掂量明白了再說話!」
應呈也吃飽了,十分不雅觀地打了個響亮的嗝,把一乾二淨的碗筷往前一推,這才笑得吊兒郎當:「我說王科,我們倆不熟吧?你怎麼就能一口咬定,這錢肯定不會是我拿的呢?」
王余哼了一聲,笑罵了一句「臭小子」:「你畢業那年,是不是被你爸送去當臥底來著?對面盯得緊,你沒辦法送消息出來,然後想了個什麼法子?
調戲老太太?調戲一次抓一次,你當著人的面大罵你爸是老王八,後來被你爸關審訊室里好一頓打,記不記得?」
應呈想起往事,樂了。
「我那會就覺得你這小子鬼精鬼精的,腦子轉的快,膽子大又心細,是個材料,要不是我那會在你爸手底下干,直系親屬不能隸屬同一單位,我早把你小子撬我自己這來了。」
說話間,去市局借車的小兄弟終於開了一輛低調的公車回來了。只不過,不是一個人來的。
應呈一回頭,見車上下來一個白髮蒼蒼的人,連忙一個轉身就討好地過去扶著:「哎呦我說陳局,這都幾點了,大熱的天,您老不趕緊回家瞎轉悠什麼呢?」
陳強瞪了他一眼,一見麵館桌上兩隻空碗,又忍不住想笑,最後只能哭笑不得地罵了一句:「我說你腦子裡光管吃了是吧?怎麼能犯這麼大錯誤?那可是三千萬,不是小數目,你怎麼不把你人給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