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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呈立刻把那些住戶的信息又翻出來篩選了一遍——他之前遺漏了一個問題,這個人不是別人,是「X」,能花上六年來養燕然這顆棋子,而且還能做到從未在燕然面前露過哪怕一次面的「X」!
所以,假設自己多年前就是他的目標,那麼自己很有可能一直就在他的監視之中。
也就是說……他應該是和自己同時買的房!
而且這套房的用途僅限於監視,他不會冒險就住在自己家附近,那麼水電用量一定比一般住戶要低得多!
跟自己同時或者之後買的房,且有水電記錄卻用量極低的——只剩下一戶!
三號樓601。
戶主名叫林望,證件都是假的。在他買下一號樓601的第二天買下了這套房,從此沒有裝修,有很長一段時間水電記錄都是零。自買房至今,第一次水電記錄是從去年六月開始的。
——那是他帶江還回家的日子。
應呈沒敢通知別的人,他猜到「X」已經被他驚了,應該不會再出現在這個棄用的窩點裡,因此只是和謝霖一起叫上了徐帆,三個人撬門進入了那個毛坯房,明明盛夏的蘭城熱浪滾滾,熱風從高樓吹進來,卻生生讓人脊背生涼。
只見沒有裝修的房子連窗玻璃都沒裝,靠著窗的地方擺了一隻黑色的辦公椅,估計是真皮的,應該價值不菲,旁邊還有一個高腳的鐵藝茶几,設計感十足,桌面上放了一隻望遠鏡,邊上有一台冰箱,還插著電,應該是這屋子裡唯一的耗電品。
應呈走向沙發,往正前方一看,果然是自己家。望遠鏡底下壓了一張照片,只見昏暗的房間裡,被綁在凳子上低垂著腦袋的人渾身鮮血淋漓——是江還。
應呈緊緊攥起手,繃緊的皮膚下隱隱顯現出鋼釘的輪廓,翻過來一看,只見照片背面寫了一行鮮紅的字——
「期待我們相見的那一天」。
下面的署名是……「X」。
果然,監視他的人就是「X」,這張照片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和嘲諷。
徐帆見他捏著照片的手因激憤而顫抖,無聲按住,硬把那張照片搶過來,裝進了物證袋,然後把望遠鏡也一併帶走。
謝霖去看了冰箱,裡面空無一物,簇新的貼膜還沒撕,應該買來還沒用過。
這套房的布局和應呈家是一樣的,即便沒有裝修過,應呈也能看出來一個大概,轉身給謝霖使了個眼色,小心翼翼向客房和臥室方向摸去,轉過衣帽間的走廊,就見客房沒有裝門,一眼就能看到是空著的,但臥室卻裝了門,應呈一擰把手,門沒鎖。
但門一開,兩個人就愣在了原地,良久,謝霖才囁嚅著唇叫了一聲「徐帆」。
只見屋裡有一把破舊的椅子,捆綁束縛用的皮帶麻繩和毛絨手銬亂七八糟地丟了一地,牆上掛著各種尺寸和材質的凌虐道具,全部沾著已經凝固的血,地上飛濺的血點子凝固發黑,層層疊加,日積月累後成了一副詭異的塗鴉,角落裡還有一張桌子,邊上堆滿余穢殘腥早已腐敗發臭,結出厚厚一層發黑的油脂,而桌面上整整齊齊碼放著二十片帶血的指甲。
——不用檢驗也能猜到,那是江還的。
他的十指被人拔掉後再次長出,然後又被拔了一次。所以,不是十片,是整整齊齊鮮血淋漓的二十片。
徐帆吞了口口水,隨即反手一把把兩個人關在了外面:「在外面等著,我一個人來!」
謝霖回過神,驚見身邊的應呈抖若篩糠,連忙拔高了音調:「應呈!冷靜!」
他目眥欲裂,青筋暴突,因為極度的憤怒甚至牙齒都在打顫,強行忍住後呼出一口氣來,語氣凜冽:「我今天就搬回來住。」
「應呈!你要幹什麼!」
他一側頭,一雙黑瞳里折射出銳利殺意:「老子自己做餌,只要他敢上鉤,我就敢一片一片剝了他的鱗!」
那畜生施加在江還身上的,他要百倍千倍討回來!
「你別胡來,冷靜一點,別忘了你是個警察!」
他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但就是因為這過分的冷靜,反而令謝霖奓了頭髮,一陣陰風竟讓他無端打了個冷顫,只聽他冷笑了一聲——
「我他媽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如果地獄的那頭是江還,那他可以毫不猶豫奮不顧身,他不是聖人,他不要什麼天理昭昭,他只要血債血償。
作者有話要說:
——獨角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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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初始
應呈說他天生就是一根歪苗,實在不算誇大,已經永遠留在少年時期的傅璟瑜像一根筆直的標杆供他攀附,這才能亮起一盞明燈,引他一路披荊斬棘。可現在,他卻一轉眼就墜向了深淵。
有某種黑暗的毒素,正在不間斷地侵蝕著他。謝霖眼睜睜看著他被籠罩被隔離,卻束手無策。
要攔他是攔不住的,他當真當天晚上就收拾東西搬回了自己家,還嚴詞拒絕了謝霖的搬過來同住的要求,謝霖吃了個閉門羹,思來想去還是不放心,只能一個電話打到了葉青舟手機上。
葉青舟那邊二十四小時連軸轉,這會好不容易剛換了班眯瞪了一會,就被這一個電話驚醒睡意全無,臉色自然不好,聲音里像淬了冰:「幹嘛!」
謝霖知道擾人清夢,只能萬分歉意地說:「真有事。應呈這齣了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