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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應呈和謝霖幾乎成了兩個血人,搖搖晃晃互相攙扶著才能站穩,陸薇薇和威霸的訓導員連忙上來把他們倆扶住,訓導員一看謝霖手上的傷就說:「不行,這得趕緊去醫院,傷到肌肉很難恢復。」
秦一樂被打得眼冒金星,抹了一把臉視線才清晰,知道謝霖是為了他受的傷,立刻侷促起來:「謝……謝隊……」
謝霖疼得臉都快白了,突然的大量失血讓他頭暈眼花,實在是沒有力氣多說,把手杖塞回去給應呈,這才一手攬住訓導員:「走……」
秦一樂心裡過意不去,一把把精幹巴瘦的小老頭從地上拎起來:「說!為什麼要殺人拋屍?是誰指使你們的?」
胡森又發出了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詭異笑聲:「我不知道。」
「少給我打馬虎眼,單是襲警這一條都能判死你!老實交代,為什麼殺人!」
他越過秦一樂,看向重傷的應呈和謝霖,意有所指地說:「沒用的人,該殺。」
應呈啐了一口,笑罵了一句:「我看你也沒什麼用。」
威霸突然吠叫了一聲,謝霖一回頭,竟發現那條大黑狗又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連忙一把把應呈推給威霸的訓導員,自己抄起手杖又要打,葉青舟及時趕到,只聽他在鐵絲網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高喊了一句:「謝霖!手杖里有刀!」
他連忙用力一拔,果真從手杖里抽出了單刃長刀,立刻反手改握,向脖頸處用力刺去,然而大黑狗只是踉踉蹌蹌被他擊倒,威霸連忙低吼著衝上來一口咬住了它的咽喉,補上了最後一下,它才終於悽厲地慘叫一聲,再也不動了。
謝霖抬起雪白的鋼刃一看,有點懵,只聽鐵絲網外的葉青舟終於接上了這口氣:「沒開刃的。」
「那你他媽的說個屁!」
葉青舟一接電話他頭髮都快奓起來了,哪還顧得上別的,車又停得遠,索性直接狂奔過來,跑得肺都快擠破了,沒什麼好氣地說:「這年頭正規網店能讓你買到開刃的嗎?你們刑偵白乾的?」
應呈臉色白得像紙,傷到的那隻手抬也抬不起來,鮮血滴滴答答往下滲,這種時候了還不忘調侃一句:「哥,網店經營這一塊也不歸我們刑偵管啊……」
他走過來搭了把手把人扶穩:「行了行了趕緊走吧,我打過電話了,救護車在路上,市局的我也通知了,徐帆馬上就到。現在這裡是疑似埋屍地,再破壞現場徐帆活埋了你。」
謝霖收起暗藏刀刃的手杖:「別說,你買的這玩意還挺好用。」
他笑了一聲,左一個右一個,把兩個人都帶著往外走:「回頭我自己磨一下開個刃。擱應呈這三級殘廢手裡也算一大防身利器了。」
威霸的訓導員終於脫了手,連忙去查看子彈的情況。只見子彈傷口裡湧出來的血已經是冰冷的了,它還在努力張嘴喘息,一雙寶石一樣沉穩內斂的眼睛,溫柔地看著它的訓導員,用盡最後的力氣,去蹭他的手心,仿佛是在說——「我要走了,你不要哭」。
子彈的訓導員一直撫摸著它的毛髮,一低頭眼淚已經滲進了沾了血的皮毛,他一點一點捋順傷口粘連結塊的毛髮,一遍又一遍地喊:「子彈……子彈……」
陸薇薇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威霸抬著血淋淋的上肢,就那麼坐著,盯著血泊中的同胞,像一條孤僻的狼。
明明人犬有別,她卻分明在威霸眼裡看到了一簇熊熊燃燒的烈火,那是……埋藏在英雄血脈里的火焰。
突然,空曠的建築工地里傳來了一聲炸響,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濺了她和秦一樂一臉,胡森「咕」一聲亂叫,然後就瞪大了眼睛,僵直著倒了下去——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是槍聲!
建築工地一片開闊也沒個遮擋物,葉青舟當機立斷,一手一個把應呈和謝霖一起按倒,兩個傷員這一摔又嗷了一嗓子:「臥倒!」
兩名訓導員原地臥倒,一左一右抱住子彈,秦一樂立刻朝胡森撲過去,臥倒在地試了試脈搏,完了,這老東西已經死了。
威霸注意到陸薇薇探出頭,試圖弄清楚槍手的位置,突然瘸著腿向她飛奔而去,直接把她撲倒。
她嚇得噤若寒蟬,然而威霸並沒有像記憶中的瘋狗一樣撕咬她的咽喉,而是傾全身之重壓在她身上,用一身黑的發亮的皮毛將她嚴嚴實實遮住,咽喉抵咽喉,溫熱的血澆得她心頭滾燙。
「該死的!」
應呈嘶了一聲疼得完全失去了知覺,一抬頭又被葉青舟按了下去,只聽他冷冷吐出一個名字——
「馬瓊」。
「是她?這大小姐這麼好的槍法?」
「我在盯馬瓊的梢,她在附近。陸薇薇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好被她甩掉,所以轉頭就跑過來了。
前後差不了多少時間,你們這邊就被狙了,就算不是她本人,也很有可能是她找的槍手,又或者……」
謝霖被他死死摁住,悶悶傳出一句話——
「是「X」……」
三個人一時無言,周圍安靜了一會,葉青舟這才騰出手,給自己的兄弟打了個電話,讓人去前面排查狙擊手,沒一會,禁毒支隊的人就趕了過來,說是那個狙擊手已經跑了。
救護車的警笛呼嘯而至,市局出警的隊伍緊隨其後。顧宇哲聽到消息,是從臨近的村里過來的,大喊了一聲:「老大!謝隊!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