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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謬讚謬讚。」應呈嘿嘿一笑,笑著笑著又正經起來,「有什麼初步的想法沒有?」
「從上熱搜到報案的這一個小時,肯定是鄭遠峰那老狐狸用來清理現場了,如果徐帆那邊再沒點收穫,基本上端不了他,只能看看曹叔那裡能不能檢出毒品了。
還有,現在基本能確定死者是死於注射毒品過量,不管是自殺意外還是他殺,最主要的都是那支針筒,只有找到兇器,才能突破這個案子。」
他哼了一聲,指了指嶄新的玻璃桌:「沒戲。」
連桌子都能換新的,更何況是兇器?
不管這個死者和鄭遠峰有沒有關係,既然人死在他的場子裡,他當然會把所有證據全清理乾淨,這個案子能不能破跟他又有什麼關係?於他而言,最重要的不過是具體要關門幾天。
謝霖點了點頭,拿起老張剛趕出來的文件,姓名那一欄寫著龍飛鳳舞的「馬晟」二字,排頭匆匆填了「6.09受害者死亡案」,因為目前還沒有直接證據能確認死者是他殺,因此沒有亂寫。
只不過,在看到「6.09」那個日期的時候,目光還是閃爍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把文件又給合上了。
「還有,關於死者。他沒事跑來金都娛樂會所,本來就說不通。他是天馬娛樂集團的太子爺,一天的花銷能抵我一年的收入,本身城西就有好幾家天馬名下的產業,就算自己家的地方不去,他跟朋友一塊玩,有的是高檔場所,非要跑金都這種臭名遠揚魚龍混雜的地方來幹嗎?除非……金都有什麼別的地方都沒有的特殊東西吸引他,比如……毒品。」
「你懷疑他特意跑這來吸毒?」
「不確定,只能說現在有這種可能。」
應呈平時很少這樣西裝革履,扣緊了襯衣的第一顆紐扣,再打上領帶,難免會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時不時就要去扯一扯,突然問:「家屬呢,家屬什麼情況?」
沾了「豪門」兩個字,就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家宅內鬥爭奪遺產」的劇情。
「這事急了點,受害者關係還沒排查清楚,根據現有的情況來看,只知道死者他爸是天馬娛樂集團的現任董事長馬康,去年檢查出的癌症,喪偶沒有再娶,已經做了很長時間的化療了,死者上面還有個姐姐,馬瓊,擁有集團百分之三的股份,他爸萬一去世,家族遺產不是他的就是他姐的,這事還是有點意思。不過,別的親戚和他爸那邊的合作夥伴還沒來得及查,不好說。」
他點了點頭,剛想說什麼,手機突然一響,是去查監控的顧宇哲,剛一接起來,那邊就急吼吼地罵了句娘:「媽的!老大!監控被刪了!」
應呈反而笑了一聲:「猜到了。其他的呢?」
「都還在,這狗日的就把203包廂里的給刪了。」
「那你先拷貝回去,叫技術部兄弟先看看,再問問底下的員工,看看有沒有目擊者。」
顧宇哲剛把電話一掛,他又聽老張那邊此起彼伏,正對著電話扯著嗓子罵,聲音之洪亮,一度讓人擔心破音。
「你們是幹什麼吃的!豬嗎?這多大的事讓你給耽誤到現在?趕緊的,給我連人帶東西送過來,快!」
「張叔,怎麼回事?」
老張眉毛擰成了一團,滿臉嚴肅,繃著嘴唇說:「兇器找到了。我叫人帶過來,還有個目擊者,一塊在路上了。」
他下意識回頭看了謝霖一眼,輕輕哼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心照不宣。
——這兇器和目擊者出現的時間點也實在是太蹊蹺了一點。
——
法醫那邊只有一輛車,兩個小伙子裝好屍體,一直等曹銘把血挨個抽完了,這才一個抬頭一個拎腳,一起往電梯方向去,剛走到電梯口,就見電梯「叮」一聲響,撲出來一個姑娘,哭喊了一聲「小晟」。
謝霖一見就猜到是死者的姐姐馬瓊,連忙三步並兩步上去把人攔住了,招手讓曹銘趕緊走。
馬瓊人小力氣不小,在這種絕境之下更是蠻橫,哭喊著「讓我再看看他」,力道之大險些把謝霖撲倒,連忙喊了應呈過來一起,才堪堪把人攔住,馬瓊眼見著親弟弟被裝在裹屍袋裡關在了電梯另一頭,頓時無力癱倒下來,聲嘶力竭,一口一個「小晟」,喊得人心都要碎了。
老張的血壓蹭蹭蹭就往上飆:「我說你們怎麼回事!警戒線呢?警戒線拉哪去了?讓死者家屬闖進案發現場,你們是真能耐啊!」
幾個小民警氣喘吁吁追上來攔人,哪裡還攔得住,兜頭蓋臉挨了罵,只能面面相覷低了頭。
謝霖跟應呈一起把哭到接不上氣的馬瓊扶進茶水間,給泡了茶,她也沒接,只是哭,拽著他的手哭,謝霖見慣了這場面,嘆了口氣,沒出聲,示意讓應呈先出去,自己把那杯茶放在她手邊,沉默著陪。
應呈和謝霖搭檔多年,各有所長。謝霖這人,容貌周正,舉止禮貌,天生是那種扶了老奶奶人家都捨不得碰瓷,遇上神經病也能套出話來的人,而應呈這渾身自帶「老子天下第一」的酷炫氣場,老奶奶和神經病喜不喜歡他不一定,但那些大小流氓一定喜歡他。
屬於那種往人群堆里一放,把開關一開,方圓十里的小混混都會主動湊上來勾肩搭背喊兄弟的類型。
所以,安慰受害者家屬這種事,他一向不跟謝霖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