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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傭走在前面帶路,梅雨待在原地踟躕了幾秒,還是選擇跟上去。
他絲毫沒有考慮過安何會在外界造成危害的可能,想跟他們一起,只是出於對安何的好奇心理。
感覺身後的梅雨時時刻刻散發著強烈低氣壓,女傭脊背繃緊,忍不住加快腳步。
羅家的住宅很好找,最為花團錦簇,色彩最鮮艷繽紛的那家就是了。
每處可以裝點的位置,都被羅家的人種植了鮮花,擺上了花盆,連圍牆都攀附著牽牛花藤。
此時,羅夫人正在接待一位不想見到的客人。
她正站在二樓陽台澆花,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花枝舒適地張開葉片,羅夫人卻不怎麼高興得起來。對於前來拜訪的羅蕾,她連坐下來好好交談的心情都沒有,做著自己的事,仿佛施捨般頭也不回地問一句:「你是,反神派那位的女兒?」
「是的,我叫羅蕾。」
羅夫人眉心折起清晰的痕跡,擺明了不歡迎,「你來幹什麼?」
羅蕾定了定神,她不是羅家真正的親人,就算是原身,也沒怎麼見過羅家的人。來之前,羅蕾還在糾結用什麼態度對待他們,看到羅夫人想要劃清界限的態度,她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我過來是希望取回母親留下的東西。」
羅夫人吊起眼角,「她留下東西了?」
「您不要這樣。」羅蕾皺了皺眉,「母親的遺書寫得清清楚楚,她給我留下了一套宅院,一些金錢和種植花卉的技巧經驗。那些東西的價值對於您和您的丈夫應當是九牛一毛,最重要的應該就是我母親寫的,關於花卉種植的那本書,您大概已經用上,我不會要回那些,您只要將母親留下的宅院和金錢還給我就好。」
羅夫人將手中澆水壺一扔,發出不小的響聲,從壺口灑出一些清水,險些濺到羅蕾的鞋子上。
「你的意思是,她還對我們一家有很大恩情了?!」
羅蕾道:「我不是——」
羅夫人不聽她說話,直接打斷:「要不要我告訴你,你母親成為反神派之後,我們是如何戰戰兢兢,向陛下證明忠心的?還是要告訴你,其他貴族是用怎樣的有色眼鏡看待我們,與我們斷絕來往的?即使你母親的所有身家填進來,也不夠彌補我們的損失!」
羅蕾抿緊嘴唇,臉色不太好看,想不到只是要回一些對於羅家價值不高的東西,也困難重重。
看到羅蕾的樣子,羅夫人心中快意,多了些與她繼續交談的興致,落井下石地奚落道:「你說遺書寫得清清楚楚,你母親的遺書呢?」
羅蕾低聲道:「落在……我以前的地方,找不回來了。」
所謂以前的地方,就是反神派的據點。
羅夫人發出不屑的冷笑:「你就這樣空口白牙,過來找我要房子和錢?」
「錢我也可以不要。」羅蕾一退再退,「只要母親曾經住過的宅院就好,留給我作為緬懷。」
「我連一枚硬幣都不會給,免得陛下誤以為我們又與反神派有牽扯。」
「我已經不是反神派了。」
「誰知道?以前你的母親柔弱可欺,也沒人想到她會成為反神派的□□。」
羅蕾認真糾正:「我母親也不是。」
算算時間,派去邀請梅冷的女傭快要回來了,即使把羅蕾踩在腳下的感覺再爽快,也不如貴客的百分之一重要,羅夫人迫不及待開始趕人,「滾吧,還嫌自己不夠丟人?我的貴客快來了,如果冒犯了她,我決饒不了你!」
羅蕾無精打采地走出羅家大門。
等在外面的貝靜美問:「怎麼樣?」
「她不願意交還給我。」羅蕾搖了搖頭,「我們確實虧欠羅家很多。」
貝靜美急了:「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是他們強行霸占了。他們靠你母親留下的遺產掙了多少錢,你已經完全不計較了,這還不夠嗎?一處舊宅院而已,他們不住,也賣不了多少錢,就是故意噁心你!」
羅蕾嘆了口氣,穿越前她一心學習,從未參加過辯論之類的業餘活動,參與的最大場面就是升旗儀式講話,肯定比不上貴族的羅夫人善於言辭。而且她善於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問題,知道自己的罪犯身份容易給羅家帶來麻煩,自覺理虧,上門開口討要財產,她已經很不好意思了,自然被羅夫人逼得節節敗退。
貝靜美按住她的雙肩,認真道:「是他們不要臉,錯的不是你。」
「謝謝。」羅蕾勉強笑了笑,「我們用其他方式賺錢吧,以我的異能,賺錢很快的。」
就算有白紙黑字的真憑實據,她也很難從擅長鑽營的貴族手中要回母親遺產,何況遺書已經丟失。
「那棟屋子不是有你母親生活的痕跡,很有意義,你和你父親都非常重視嗎?」貝靜美不甘心道,「怎麼能就這樣交到他們手裡,以他們對你的態度,指不定要怎麼糟蹋你母親的東西。」
羅蕾不說話了,她同樣放心不下。
「對了,你不是認識安何嗎。」貝靜美靈機一動,「他特別厲害,拜託他怎麼樣。」
羅蕾不假思索拒絕:「不能再麻煩他了。」
「——找我幹什麼?」安何的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
羅蕾陡然轉頭,驚訝道:「你怎麼在這裡?」
「陪人來賞花喝茶的。」安何朝來的方向抬了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