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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輝船的名頭幾乎要蓋住他這個主人,令人容易忽略洛夏本身的強大,洛夏就是要證明,日輝船終究只是他的附屬品,就算沒有日輝船,他依舊能輕易達成常人所不能及的成就。
不理會隨從的呼喊,洛夏徑直走向金翼鷹所在的峭壁。
山崖陡峭險峻,沒有供人行走的道路,甚至連攀爬點也很少。上面布滿險境,有與土壤融為一體,難以分辨的毒沼澤,以及潛伏著大量劇毒植物的樹林,猛烈罡風能刮破人的皮膚。
洛夏本就不太整潔的衣物更加破破爛爛,臉頰和手掌多出一些劃痕,他沒有退縮,眼裡的笑意反倒更明亮。
「征服這座懸崖,也是一個不錯的挑戰。」洛夏道,「我要登上頂端,將整座山峰踩在腳下。」
快爬到峭壁頂端時,洛夏眼前的光線變暗,他抬頭一看,有一隻巨大猛禽展開雙翼,經過他的頭頂,遮擋住一部分陽光,它的雙翼仿佛由黃金打造,在太陽下閃閃發亮。
「找到了。」
洛夏扯開帶著點兇殘意味的興奮笑容,龐大能量在他身周壓縮凝聚成一顆嗡嗡震顫的高熱光球,從中激發出一道刺眼射線,以快於閃電的速度沖向金翼鷹的右翼。
金翼鷹在空中側身,避開灼熱射線的攻擊。洛夏試探過後,對金翼鷹的敏銳更加滿意,決心要馴服這空中的猛禽王者。
金翼鷹似乎意識到自己不是洛夏的對手,雙翅輕輕一拍,如利箭般竄到峭壁背面,離開洛夏的視野範圍。
「你逃不掉的。」
洛夏勝券在握,加快攀爬速度,來到懸崖頂端。這裡光禿禿荒涼一片,林立著眾多奇形怪狀的石塊,洛夏放輕腳步,左右張望,周身靜靜懸浮多個高熱量光球,準備看到金翼鷹就給它雷霆一擊。
轉過一塊三四米高的巨石,洛夏捕捉到一角黑色,頓時快步衝上前,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畫面,身邊蓄勢待發的光球險之又險停住,光輝重新收斂。
洛夏的前方站著一位披著黑斗篷的青年,他頭上戴著斗篷的寬大兜帽,面容被帽檐和陰影擋住,看不清楚,僅能看到流瀉出來的幾縷長發。
剛才洛夏遇見的金翼鷹收起雙翅,乖順站在黑斗篷面前的石塊上,看到洛夏,金翼鷹發出幾聲急促的鳴叫,像是在外受欺負的小孩在向家長告狀。
「你是誰?」洛夏問,「我從沒見過你。」
「世上的人浩如煙海,你沒見過是正常的。」安何道,「我倒是知道你,洛氏首領引的兒子,日輝船的主人。」
洛夏看向石塊上的金翼鷹,「你是它的主人。」
「不算。」安何道,「你是想馴服它?」
「你說不是它的主人,但我看得出,它對你傾注了所有忠誠,眼裡容不下第二個主人了。」洛夏道,「我不需要眼裡沒有我這個主人的寵物,你知道附近有其他金翼鷹嗎?」
似乎是回應洛夏的話,天際滑來另一隻金翼鷹,它明顯比上一隻更龐大健壯,翅膀和雙爪更加有力,眼神威風凜凜,頭顱高高昂起,不屑於向地面的洛夏投注一個眼神。
洛夏眼睛一亮,摩拳擦掌,「就是它了。」
「這是金翼鷹的首領,沒有日輝船,你不是它的對手。」安何提醒道。
洛夏嘴角一撇。
他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制定的目標都能完美達成,從沒有問題可以難倒他,別人對他都是鼓舞與稱讚,很少有人敢潑他的冷水。
洛夏莫名想起了神明對自己的否定,心頭愈發不爽。
雖然他自信昂揚,不會被外人的評價影響,但神明終究是不同的。洛夏從小聽著祂的傳說長大,周邊充斥著對神明的信仰聲音,洛夏不得不承認,自己潛移默化受到了影響,對神明懷有崇敬嚮往之心。
被世間唯一的神親口否認,他難免產生挫敗。
那種挫敗縈繞在心頭,延續至今。
洛夏的逆反心理上來,挑釁地勾起嘴角,對安何道:「你說我做不到,我偏要試試。」
洛夏周身數不清的光球爆發出密密麻麻的射線,摧枯拉朽擊穿擋在中途的岩石,徑直射向盤旋上空的雄鷹。
「給我下來!」
洛夏雙腿發力,高高躍起,反作用力在地表留下以他為圓心的卡坑,與此同時,洛夏來到金翼鷹所處的高度,發起攻擊。
安何靜靜旁觀。
天空是金翼鷹的主戰場,而沒有日輝船的洛夏,就像折去了一邊翅膀的飛禽,破綻明顯。
金翼鷹的雙翼扇動便能製造颶風,鳥喙如同堅不可摧的利器,發出的尖嘯能刺進人的大腦深處。兩方僵持不下,時間越久,滯空手段不足的洛夏就愈發捉襟見肘。
結果正如安何的預料,洛夏被金翼鷹的利爪擊中胸膛,留下幾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洛夏身上灑下大片血液,直直落下懸崖。
安何站在崖邊冷靜地俯視他墜落。
洛夏最後看到的,是他帽檐下深潭般的漆黑雙目。
*
甦醒過來時,洛夏發現自己躺在日輝船內部。
隨從站在床前,看見洛夏睜開眼睛,連忙說道:「感謝偉大的神明,您終於醒了!您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洛夏下意識按上胸前,那裡深可見骨的傷痕消失無蹤。
隨從見狀解釋道:「是那位穿著黑色斗篷的閣下治好了您。您離開後遲遲沒有回音,我內心無比焦急,卻控制不了日輝船,只能待在船上干著急,這時黑斗篷的閣下帶回了受傷昏迷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