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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大部分人察覺不出來的, 空間傳送帶來的感知錯位感, 從安何身上淡淡掠過。
安何走幾步, 周邊環境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腐爛的味道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 夾雜著近在咫尺的好聞藥香。兩種相反的味道互相格格不入,又奇異地融合一起。
啪嗒。
安何踩到濃稠粘膩的地面,鞋子緩緩下陷。
四周是廣闊的黑褐色泥潭, 表面不停冒出泡泡,然後砰的炸開,升起一縷煙霧狀的腐蝕性氣體, 安何陷進泥潭的鞋底滋滋作響,正在被腐蝕著。
安何也不著急,轉動視線尋找左深言的蹤跡,很快發現深陷泥潭的左深言。
左深言整個人幾乎被泥潭吞沒,僅剩鼻子以上的部位還在外面,黑色的雙眼看到安何,流露出不可置信的震驚。
安何的行李箱留在皇宮,長劍隨身攜帶。
他拔出半截劍刃,巨大彎月般的劍氣激射出去,橫衝直撞攻擊泥潭,掀起泥水組成的澎湃浪潮。
左深言受到的束縛減弱許多,他立刻從泥潭脫身,浮上半空。
他全身沾滿污垢,衣飾被腐蝕得殘缺不全,黏成一團的黑髮往下滴著泥水,看起來頗為狼狽,與安何初見他的樣子截然不同。
安何轟開泥潭掀起的大量泥點,如大雨傾盆般砸落下來,都被安何周身圍繞的無形細微劍氣擋開。
劍氣凝成實質,跨越泥潭,形成一道通往左深言的橋樑。
安何走上橋樑,來到左深言面前。
左深言注視著泥潭深處生長著的,不染淤泥的珍稀藥草,安何問:「你冒著生命危險,不就是為了前方的藥草,怎麼不去摘?」
「當心。」左深言沒問他為什麼過來,目前不是考慮這類事的時候,「這片泥潭是活的,先前我就是被泥潭從半空抓下去的。」
安何明白:「泥潭本質是一頭元素怪物。」
泥潭不停涌動,要凝聚成什麼遮天蔽日的龐然大物。
左深言全身濃稠的泥水,仿佛化作無數隻手,拉扯著左深言往下拖拽。
被泥潭消耗了大量力量,左深言狀態不佳,臉上沾染的黑褐泥水,更襯得他臉色蒼白。
站在半空的左深言身形不穩,搖搖欲墜,卻沒主動站上劍氣橋樑,因為他與安何不熟,甚至發生過不快,安何也沒邀請他待在橋樑。
安何為世家公子禮儀方面的這種堅持感到無奈,他伸出手,示意左深言站過來。
左深言垂眸瞥了眼自己的手,滿是骯髒的泥,看不出原本膚色。
他沒有握住安何伸來的手,沉默著上前幾步,來到劍氣橋樑上面。
左深言說:「多謝。」
安何問:「我救你的恩情,值不值幾朵雙色元素花?」
左深言微怔,不懂安何的意思。
不過,這個問題沒有其他答案,左深言直接回答:「當然值得。」
安何完整抽出劍刃,手腕翻轉讓劍尖朝下,往橋上一插。
組成橋樑的劍氣不斷發出嗡嗡顫鳴,快速積蓄著令人感到刺眼的鋒銳光芒。
緊接著,陸續積蓄完力量的劍氣脫離橋樑,以看不出間隙的密集程度,接連斬向下面的泥潭,持續打斷元素怪物的成型。
橋樑的劍氣減少後,刺入橋樑的劍尖又補充了新的劍氣。
泥潭被攪得一團混亂,漫天飛濺的泥點接近不了橋樑,就被劍氣橋樑的餘威絞碎,這幕場景映入左深言微縮的瞳孔。
聽過代亞以及水映的評價,他以為自己不會再低估安何,若非樊音堅持,他根本不想讓安何這樣的不明人士住在皇宮。
結果,安何的實力依然超出了他的預想。
這麼強的劍者,怎麼從未聽過傳聞?
左深言的視線,不期然落在安何的口罩上。
也許,這位劍者以前確實很有名,中間發生了什麼,導致現今隱姓埋名。
劍氣橋樑往前延伸,來到泥潭深處的藥草前。
安何對泥潭動手期間,一直有意控制著,沒波及這株藥草。
將豎直刺進橋樑的長劍留在原地,安何走過去,隨意彎腰採摘起藥草。
左深言跟在後面,下意識張了張口,正在思考要用什麼向安何換取藥草,卻看到安何把藥草扔給了他。
「我不需要。」安何說。
藥草呈拋物線飛向左深言,在左深言視野中不停放大,左深言連忙接住,小心捧在手裡。
「先生不需要,不代表我能白白拿走。」左深言用上了敬語,「回去後,我會支付與藥草同等價值的物品。」
「隨你。」安何無所謂道。
藥草是安何拿到的,左深言的教養讓他覺得,有必要對安何告知藥草的用途:「這種藥草對我母親的病症有幫助。」
重病纏身的,原來是左深言的母親。
這株藥草不能治癒他的母親,只是對病情有幫助,看來左深言母親的病不是一般嚴重。
「這種藥草是天坑的特產。」
「藥草的成熟期不定,而且成熟後兩三個小時內不被採摘下來進行保存,就會自動枯萎。我沒想到今天剛好撞上藥草成熟,水映大人不讓我離開天坑,我也沒有多餘時間找外面的人幫忙,只能冒一次險。」
安何問:「天坑空間紊亂,你是怎樣短時間到達目的地,沒有迷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