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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何覺得,這不亞於對他的公開處刑。
系統開解道:「宿主別不好意思。」
安何面無表情:「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
白夜準備打開光柱,把弒神劍放回劍架。
劍架是特意改造過的,有安撫鎮靜弒神劍的功效。
讓弒神劍安靜下來,才方便讀取信息,否則一旦出現意外,弒神劍太脆弱了,白夜擔心傷到它。
衛放心有不甘,深深垂下頭,再度懇求:「請校長再給我一次機會,無論什麼後果,由我自己承擔。」
「弒神劍造成的傷很難治療,可能給你的身體留下後遺症,你確定?」衛議員道。
衛放猶豫了下,目光恢復堅定:「確定。」
衛議員感嘆:「我弟弟從小最崇拜弒神者,希望成為這樣的英雄,長大後依舊抱著兒時的夢想不改,拿起弒神劍,靠近心目中英雄的機會,他肯定抓住不放。目前他頭腦不清醒,衝動占據主導,但如果就此強制他放棄,今後會成為他難解的心病。」
「比起物理上的劍傷,心病更難治癒。所以,能否請白夜校長多給一次機會?算我欠個人情。」
白夜直接提條件:「我要你儘可能保護弒神劍。」
想不到白夜竟然沒拒絕,衛議員訝異應下。
白夜校長為了自己死後,弒神者能好好的,當真不惜一切。
開啟了光柱,白夜輕嗤道:「想變成廢人就去,正好拿你當例子,讓後面的人不敢痴心妄想,做拿起弒神劍的美夢。」
衛放已經無心關注旁人。
他直勾勾盯著近在咫尺的斷劍,眼神渴望,顫抖著雙手伸向劍柄,未妥善處理的手傷還在滴血。
結果,弒神劍倏爾繞開他的手。
衛放的手指握了個空。
首次遇到這種情況,衛放的神情空白了半秒,下意識繼續去抓劍柄。弒神劍划過的弧度更大,收斂了先前擇人而噬的殺意,繞過衛放整個人,離開黑白光柱的範圍,沖向安何。
這次,弒神劍毫無攻擊意圖。
而是插在安何腳邊的地里,靜靜待著。
神血經歷漫長歲月的腐蝕,固然殘留著恨意與力量,不過寥寥無幾,短暫爆發過後沉寂下去,弒神劍的微弱靈性占上風。安何用精神力干擾神血的恨意,就因為這是不會傷及弒神劍的,最簡單快捷的方法,弒神劍察覺他的呵護,切身感受到安何熟悉的靈魂波動,所以向安何奔赴而來。
智商不及哺乳動物的弒神劍靈性,意識不到自己該為不久前攻擊安何的事愧疚。
它只是有些難受,單純的想貼近安何。
看見這一幕,四周的氣氛詭異起來。
學者分散的關注焦點,重新回到安何身上,目光愈發火熱,恨不得穿過皮膚,把安何的骨骼都看透。
安何情不自禁想後退。
打破詭異沉默的是白夜。
他走向安何,說道:「你的確像他,難怪吸引弒神劍。」
衛議員了解弒神者的傳說,知曉無數人深深崇拜的弒神者,是位清秀的少年。不過,在他的想像中,不管弒神者的身體如何纖瘦,都會帶有令人折服的強大氣場,而不是安何這樣,不露任何鋒芒,略顯蒼白的皮膚底下,血管隱約可見。
大多精神系異能者看上去確實脆弱,與劍士南轅北轍。
然而,白夜親口說安何像弒神者,弒神劍也進行認證,乖順倚靠著安何的腿,就像依偎主人的寵物,從未見過弒神者本人的衛議員沒有發言權。
白夜站定在安何面前,比坐輪椅的安何高出不少,木清河剛不快皺眉,卻見白夜單膝蹲下,白色發尾幾乎垂地,與安何平視,一潭死水的眸子裡,仿佛多出了什麼東西,被白夜死死壓抑著。
他一字一頓道:「你與弒神劍的親和度這麼高,讀取會更簡單。」
「你還沒問我願不願意幫忙。」安何道。
聽完安何隱含拒絕意思的話,白夜低下頭,靜默了十多秒。
陽光映在他的白髮上,都變成了淒涼慘澹的光。
等白夜重新抬頭,安何吃驚看見他眼眶發紅,忽然垂淚:「我為這個真相等了數千年,如果你能協助,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不弄清真相,洗清外人對弒神者的質疑,我到死都無法合眼。」
白夜的表現,連專注自己研究,不理外物的學者都感到不可思議,甚至眨了眨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安何的心情可想而知。
前幾天是血族哭,現在白夜也哭,安何真的受不住,更想後退了。
安何苦惱勸道:「別哭了,有話好好說。」
他沒注意到,白夜蒙著淚的瞳孔微不可查縮小,腦內思緒激烈翻騰,心臟緊縮到疼痛。
白夜與弒神者一起長大,對弒神者非常了解。
很久以前,至高學院的校長為老不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拽著弒神者的衣擺不撒手,求弒神者當他的學生,弒神者沒抗住,同意下來。
與安何當前對待他的態度,相差無幾。
當初,弒神者身隕後,老校長到死都不再見白夜。
因為弒神者的遭遇,是白夜的牽連。
換個角度說,假如沒有白夜牽連,弒神者按部就班成長,或許還達不成這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成就,但白夜與老校長寧願不要他載入史冊,也希望他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