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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何看出他的想法,解釋道:「與語言體系無關,這是意識的交流,你把意思表達出來,我就能理解。」
蘇曉寒還是沒出聲。
智商不高的獸類第一次與人溝通,就展現出如人類般流暢有序的邏輯思維,會有問題吧,他在想自己要不要裝傻。
「不用偽裝。」安何說,「想說什麼就說。」
蘇曉寒一驚,所有想法都被安何戳破,他喪失了偽裝的念頭,當了這麼久的異獸,他也迫切渴望與人交流。而且,不是安何幫忙,他早已經死亡,對安何沒什麼不能信任的,想起先前感受過的人類體溫,蘇曉寒首先問出最好奇的問題:「你為什麼救我?」
安何笑了笑:「因為我看出,你的蛇軀內是人類的靈魂。」
蘇曉寒的蛇瞳縮成針尖狀,從他精神劇烈翻湧的情況,安何不難感受到他的震驚。
……還有終於被認出是人類的百感交集。
「我會幫你。」安何說。
安何的幫忙,第一步是治好蘇曉寒的身體。
他當場配了劑藥,讓蘇曉寒服下,減輕他的痛苦。久違地待在安全舒適的地方,蘇曉寒一夜好眠。
第二天醒來,蘇曉寒下意識就想去找安何,看到安何已經坐在花園的石桌邊,像夜晚一樣調配著藥劑,晨光打在他專注的臉上,給他漆黑的眼底鋪上淺淺的光。
蘇曉寒不禁怔愣,發現他的體內是人類靈魂,安何就能對他這麼好嗎?
……他想過,安何是不是覺得他的身體與靈魂組合特異,想利用他做些什麼。
但他實在對安何提不起防範心理,也沒有能力防範,於是他心安理得放棄警惕,安何要給他上外傷藥,蘇曉寒就乖乖躺在地面,袒露脆弱的腹部。
安何重新跟蘇曉寒建立精神溝通,蘇曉寒問道:「你怎麼什麼都會?」
「經歷的事情多了,就什麼都會一點。」安何在醫藥方面的能力,由醫藥之神親自傳授過,絕對靠譜。
樊音來拜訪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
她本想與安何討論目前的困境,順便邀請安何繼續在皇宮居住,結果猝不及防再被紫鱗蛇狠狠嚇了一跳,迅速後撤。
樊音不敢直視紫鱗蛇,眯著眼睛模模糊糊看到安何在親自給紫鱗蛇上藥,內心鬱悶。
安何對紫鱗蛇真的很好。
雖然一條沒手沒腳的蛇無法給自己上藥,但安何也不用自己來,可以拜託謝家的下人吧?
樊樂就算了,至少還是人類,一條蛇都能爬到她頭上?
同為異獸,毛毛的危機感和競爭意識更強,悶頭擠到安何與紫鱗蛇中間,仰面躺下,示意安何也摸摸它的腹部。
蘇曉寒不願與真正頭腦簡單的異獸同流合污,搞得真像是寵物在爭寵,安何一上完藥,他立刻翻身起來,離毛毛遠點。
這樣同時也遠離了安何,蘇曉寒不甘讓一頭傻狼如願,又挪近了些。
摸了兩下毛毛作為安撫,安何走向樊音,取出昨晚在飛鏢射靶攤位贏得的獎品,「給你帶的禮物。」
樊音高興收下,並不覺得嫌棄,這種小攤獎品反倒勾起了她的懷念,尤其安何拿到的大獎,是做工精美的等人高布偶熊。樊音在地球的臥室床頭,也坐著很大的布偶熊,陪伴了她很多年,雖然做工粗糙,價格低廉,與安何送的完全無法相提並論,但樊音還記得剛收到時的激動心情。
她回憶地球生活的同時,沒注意到蘇曉寒正用蛇尾在地面書寫中文。
不過,她提起了紫鱗蛇:「何先生是喜歡蛇類嗎?」
樊音想,若是安何喜歡蛇,為了拿下安何的好感值,她可以努力克服下對蛇的恐懼。
蘇曉寒支起身體聽。
「也不是。」安何搖了搖頭。
蘇曉寒用蛇尾甩了甩地面,安何看向他,注意到他尾巴在地面刻的字,發出一聲輕咦。
樊音被安何的聲音吸引,沒來得及想起自己對蛇的恐懼,就下意識循著安何的目光看過去,緊接著如遭雷擊,身形不穩晃了晃。
紫鱗蛇尾巴刻的中文,是他的名字,蘇曉寒。
樊音不可能不記得同學的名字。
更何況,蘇曉寒是她高中時期暗戀的男生。
樊音腦子發蒙,沒有跟蘇曉寒相認,而是倉促找了個理由告辭離開,連找安何的正事都忘記提。
回皇宮的路上,樊音心情很亂。
沒想到蘇曉寒穿越成了非人的異獸,還輾轉波折來到了她周圍。
記起昨晚宴會上,她險些眼睜睜看著蘇曉寒被殺,樊音就感到後怕,幸好有安何。
不說昨晚的事,她剛才不與蘇曉寒相認,反倒逃避的行為,本身就有問題,樊音不敢想像蘇曉寒對她的看法。
她對蘇曉寒的淡淡暗戀情愫,早已在異世界生活中消磨無蹤,她並非出於這種心情無法面對蘇曉寒,而是不敢面對過去醜陋的自己。
一想到在蘇曉寒眼中,她是自卑怯懦的胖女孩,裝出完美公主的樣子,樊音就難以接受。
她也擔心,蘇曉寒會向安何泄露她的本質。
靈魂占據別人的身體,在星際時代的異世界,並不是難以想像的事,安何可能會信的。
這種最糟糕的可能,令樊音死死絞緊雙手,手心滿是黏膩的冷汗,求助系統:「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