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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族大多自私自利,他們冷血不在乎旁人,卻很重視自己。
如果換成其他血族碰上他的事,就算明知自己身份低微,表面沒有怨言,實際還是會懷恨在心,儘可能找一切機會報復回去。
反正,他也是血族中的異類。
西蒙斯忽然想起安何,如果說安何是血脈上的異類,內心是徹頭徹尾的血族,自己就是表面的血族,內心的異類。
正在西蒙斯進行臨死前回想的時候,他察覺到怪物的行動軌跡變了。
他們似乎發現了新的獵物,一窩蜂衝過去。
接著,是怪物們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發生了什麼?
西蒙斯內心好奇,卻不敢貿然離開藏身處。
外面明顯出現了一位十分強大的存在,他雖然不恐懼死亡,但也不想白白莽撞死去。
輕緩而有節奏的腳步聲順著樓梯上來,距離西蒙斯越來越近。
古堡內寂靜到驚人,怪物全部沒有了聲息,導致腳步聲傳到西蒙斯耳中越發清晰。
出去肯定會被發現,西蒙斯龜縮在藏身處一動不敢動,被怪物圍攻也無所畏懼的他,居然產生了緊張感。
前方的木板被掀開,西蒙斯對上了一雙異色的眼睛。
左眼是血族的赤紅,右眼是屬於精靈的青綠。
僅憑這雙具有鮮明特色的異色瞳,西蒙斯便認出了來者的身份。
「外面已經安全,你可以出來了。」安何說。
西蒙斯目光愕然:「安閣下,你怎麼會在這裡?」
「和你一樣。」安何說,「犯了錯誤,被罰進來的。」
西蒙斯感到不可思議,安何執行公爵命令從未有過失敗,這也是他越來越被公爵看重的原因之一,該是困難到何種程度的任務,才能讓安何受挫?
「沒你想像的那麼誇張。」安何看穿了他的想法,解釋道。
西蒙斯不再深究。
世上沒有完美的存在,公爵閣下都會出現失誤,安何當然也一樣。
始終保持不犯錯實在太難,安何不是神,或許他也累了,導致任務過程中出現差錯。
西蒙斯和他是第一次見面,面前這位大名鼎鼎的混血種非常危險,西蒙斯不該和他深入交談。
西蒙斯跟在安何後面,穿過樓梯再度登上一層樓,途中看到許多癱倒在地的怪物。西蒙斯是首次來到罪惡古堡,先前他專注保命,沒心思關注怪物的外表,現在終於有機會仔細觀察。
這些怪物像是多種生物的身體部件縫合而成,有的連內臟都露在外面。由於縫合拼接帶來的排斥反應,導致它們在奇形怪狀的基礎上,還多出了許多令人作嘔的特徵,噁心到身為血族的西蒙斯都感覺頭皮發麻,不想多看。
但西蒙斯能感知到這些怪物的生命體徵,它們都還活著。
刻意控制力道讓怪物們失去意識,比直接殺掉它們更難,西蒙斯問:「你為什麼不殺它們?」
「他們不是天生的怪物。」安何說,「要談處理他們的事還太早了,等解決掉將他們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再決定他們的下場也不遲。」
西蒙斯不解道:「什麼事?」
安何娓娓道來:「你知道,如今的克勞瑞斯公爵出現前,克勞瑞斯氏族長年一蹶不振吧。」
「當然。」西蒙斯就是克勞瑞斯派系的成員,自然了解克勞瑞斯的發展史,「古老時代,克勞瑞斯曾是第一大氏族,顯赫一時,之後卻持續衰落,蟄伏下去,直到現今,克勞瑞斯多年積攢的底蘊終於爆發,公爵不但實力強大,他的女兒伊莎貝爾小姐也無比出眾,未來成為公爵板上釘釘,甚至有成為親王的潛力。」
「克勞瑞斯氏族崛起,確實是基於他們長久以來的底蘊,但不是你想像的底蘊。」安何跟隨克勞瑞斯公爵近側,知道很多西蒙斯接觸不到的隱秘,「為了恢復往日的榮光與崇高地位,他們一直在進行實驗。」
「實驗?」西蒙斯從未聽聞,「我知道有些血族會做實驗,你的意思是,克勞瑞斯拿自己的血脈當實驗品?」
「是的,一開始他們當然是在其他生物身上做實驗,古堡內的怪物都是實驗失敗的產物,克勞瑞斯堆放失敗品的地方,不止罪惡古堡一處。」安何說,「後來,他們的實驗對象就換成了擁有克勞瑞斯血脈的血族,一開始是支系,成功率提升後就變成了主系。」
西蒙斯產生了難以置信的猜測:「難道公爵是?」
「猜的沒錯。」安何讚許地笑了笑,「耗時良久,雙手沾滿血腥,不知付出多少代價,克勞瑞斯終於締造出了一位公爵。」
安何言辭間對公爵以及克勞瑞斯氏族毫無敬意,西蒙斯已經無暇顧及,震驚與疑惑占滿了他的內心。
「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西蒙斯問,「如果這些東西從我口中傳出去,公爵審問我消息來源,你就不怕我供出你的名字?」
身份低微的混血種,不擇手段終於爬到如今的位置,在西蒙斯看來,安何理應是絕對不想跌落下來的。
就像克勞瑞斯無法接受氏族不斷衰落,克勞瑞斯的血脈可能淪為平庸的現實,而做出一系列瘋狂實驗一樣。
「因為你進入罪惡古堡的原因,和我一樣。」安何說。
西蒙斯聽不懂:「什麼意思?」
「你是放過了一個和任務有點關係的小孩子,才被問責的吧。」安何繼續上樓,來到相對乾淨點的樓層,「我做的事情和你差不多。人有失足,以前我都做的滴水不漏,這次卻不小心留下了小破綻,幸好問題不大,只需要來罪惡古堡一趟,而且遇到了你,也是件好事。」